“人言可畏,你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啊,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说清者自清就可了结的,等下朕让安亭随你回府收拾一些东西,今日晚上就搬到宫中来吧。”
丽妃对赵家而言是何等的重要,现在丽妃死了,赵家的人能不慌,这肯定是要兴事的,都察院前段时日那么为难赵家,这个时候赵家不反咬一口也不算得是意外。
皇上的心思,唐善清也明白,应了一句是,她就扶着皇上下了台阶走到了大殿之中。
“好好的雪景,偏偏有人煞了风景,居然有人胆敢在朕的面前行凶,等朕拿住了这个凶手,一定严惩不贷。”
站在庆安宫外的屋檐之下,皇上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提在胸前,唐善清亲昵的挽着皇上的手,陪他看着这雪景唏嘘感叹。
“父皇,有些话,霏谨不知该不该问。”
“说吧。”
“父皇打算如何安葬丽妃?”唐善清抽出了挽着皇上的手。
“此事不宜对外宣称,寻一个病由,厚葬了吧。”
皇上哎的一声,闭上了眼睛。
唐善清心中五味杂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在这是云岱空也走了出来。
“父皇,有霏谨在这陪着你,岱空就先回去了,等收拾了一下东西,岱空就进宫来陪父皇来陪皇姐。”
皇上点了点头,让云岱空去了。
云岱空是一人入的宫,身边的小厮现在还在宫外,看着云岱空渐渐走远的身影,唐善清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父皇,霏谨在追风坡,险些因丽妃丧命,之后丽妃更是与太子百般刁难,父皇若是厚葬了丽妃,不说是别人,就是霏谨,也会不满的。”
“霏谨,你一向识大体,怎么在丽妃的事情上却是这么计较,现在赵家的人正要找你的麻烦,你却说了这样的话,丽妃在宫中服侍了朕多年,虽未诞下皇子,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人都已经死了,都别再计较了。”
皇上对丽妃的感情很复杂,唐善清是这么认为的,皇上的最爱,应该是金硕公主的母后皇后娘娘,后皇后娘娘无情出宫,才使得皇上日日伤神低落,丽妃当时正是俏丽佳人,正巧是这么的得到了皇上的欢喜,皇上为了逼皇后回宫开始夜夜笙歌置国家于不顾,而丽妃这个时候成了离他最近的女人,这么多年了,丽妃都没了替皇上诞下子嗣,这一点很重要,丽妃于皇上而言,可能只是一个替代品,但这么多年,替代品也会有感情。
“死者为大,霏谨可以不计较,只是父皇应该按着规制下葬丽妃。”
唐善清后退一步盈盈福身,她曾答应了金硕公主,一定要让丽妃去死,而且还要让她身败名裂,现在的丽妃身败名裂倒是没有,但是她决不能看着皇上厚葬丽妃。
“当真要这样?”
皇上转头看着唐善清。
“父皇,这是霏谨唯一的要求,丽妃屡次三番的害我性命,若不是霏谨命大,早已经不能站在父皇身前一尽孝道了。”
唐善清低着头,久久没有起身。
皇上看着唐善清,长叹一声,负手而立,没有作答。
久久。
天边又飘起了雪花。
小小的雪花。
皇上突然的长叹了一声,说道:“丽妃那般对你,朕也不想看着你受委屈,就按着你说的按规制入葬吧。”
皇上的妥协让唐善清有着几分的意外,她本以为皇上会对她的这些话大声呵斥的。
“谢父皇。”
起身,她看着眼前这个双鬓斑白的男人,双眼止不住的通红起来。
她在这个世界,孤孤单单了二十年,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么迁就自己,皇上虽不是她的父亲,但到底为了她做了很多的事情,至少,她现在还冒名顶替着他女儿的身份,这份难得的父女之情,她一定要好好体验下去。
“又下雪了。”
皇上仰头看着庆安宫屋檐之上的缓缓飘下的雪花,眨着眼睛长吐了一口气。
“父皇,下了这一场雪一切都会好的。”
唐善清微微屈身,向前一步站到了皇上身侧。
“父皇。”
不远处,想起了知容公主的身份。
她着实不同,那一份任性的灵动,虽说唐善清并不欢喜,但却是真的抹杀不了,若是自己没有经历这些事情,若是金硕公主没有经历这些事情,或许自己,也可以过着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享受人生,任性撒娇。
“知容啊!”皇上看着知容公主嘴边的笑容,不由着笑了一笑。
“父皇,丽妃娘娘去了,但是还有知容陪着父皇啊,父皇莫要伤心了。”
安公公随在知容公主身后,想要使眼色都来不及。
“知容最乖了,身体好些了没?”皇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父亲的慈祥,在唐善清面前,皇上从来不会这般。
因为唐善清与知容,本就是不一样的任。
“好了,院长天天逼着我吃那些难吃的药,没过几日就好了,父皇,不若知容给父皇跳一支舞如何?”
知容公主撒娇似的依偎着皇上的身侧,小鸟依人。
“好好好,知容跳舞,父皇自然喜欢。”
皇上呵呵的笑着。
“那,知容可要开始了。霏谨姐姐,要不要一起与知容跳呢?”从一开始到现在,知容还是第一次与唐善清说上一句话。
唐善清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知容也知她会这么回答,所以在下一刻,她的人就动了。
知容身着一袭浅紫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眉间刺着耀眼的兰花,斜插一支紫色流苏,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能谱写一切,嘴唇不点自红,略施胭脂,长发随清风飘起来,伴随着垂坠的响声,仿佛荷花中的仙子,迷迷离离,让人不禁升起怜爱。解开身后的狐皮披风,她将其递给了一旁的安公公。
雪地之中,她灵动如脱兔,用自己的身躯,在雪地里画出了一幅绝美的图案,她的身姿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知容公主,是皇上的开心果。
虽说年纪不过只小了金硕公主几岁,但其孩童一般的心性,却总能让皇上笑口常开。
这点,是金硕公主怎么做也做不到的,因为金硕公主要做的事情,恰恰就是皇上不愿看到的事情。
但现在,都不同了。
只要丽妃死了,皇上的喜好一切,与她都不会有区别了。
“知容的舞姿,越来越美了。”
虽没有合曲伴舞,但知容公主的這一支独舞,却是格外的清新脱俗。
“谢父皇夸奖。”停下舞步娇喘着气的知容走到了皇上身侧。
“安亭,将披风给知容披上,免得着了量。”
看着知容脸上晶莹的汗水,皇上心中一紧,忙招手让安公公上了前。
披上披风,知容掏出了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水笑了起来:“父皇若是喜欢,以后知容就天天跳给父皇看。”
“你有这样的心思,朕就高兴了,还好今日没带你去,若是让你见到了那样的场面,只怕又是要做噩梦了。”
皇上亲昵的摸着知容的额头,真真正正的向一个父亲。
“父皇,当时的情况,很可怕么?”知容并未见到当时的情况,年纪尚轻的她正是好奇心最重的时候,方才又得了皇上的夸奖,所以不自觉的情况之下又把安公公方才的交代忘在了一边了。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知容,今日就留在宫中用膳吧,霏谨岱空正好也在,我们这一家人,好久都没一起吃顿饭了。”
知容探了探头,并未发现有云岱空的踪迹。
“岱空哥哥去哪了父皇?”
“他回家去了,等下就来了,安亭,你去把太子也叫来,明轩,让他先忙着查案。”
安公公应了一句是,领命而去。
皇上一手揽着知容,一手揽着唐善清,呵呵笑着一步步步入了庆安宫。
方才的忧愁烦恼,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现下对皇上而言,最大的安慰也就是这几个子女了。
太子已经册立,几位皇子之间的情谊已经巩固,他自然已经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东宫内。
太子刚听完了安公公的口谕,他忙整理则手头的书册,丽妃之死,让他觉得这是一次机会。
两次与唐善清较力而不得胜,这一度让他觉得很憋屈,现在,是一个极为不错的机会。
名正言顺,而且可以光明磊落。
丽妃在这两次较力中未有损失,这一次,她却是用性命为自己的胜利做了最好的铺垫,他不知该是欣喜,还是欣喜。
虽然皇上之前已经给了他警告,但人总会有侥幸心理,这么好的机会,他想,自己一定不会出错,肯定能就此一举,击败唐善清。
他已经是太子,皇上正在为了他的登基而清理废物做铺垫,他怎么能不为着自己做些什么。
他召集了自己的党羽,让他们去收集唐善清与此案可能会有关联的线索,这次他学聪明了,为了让此事更为真实而不像是自己对唐善清施加的迫害,他特地让党羽缄口不在皇上面前参奏唐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