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大人不忍,他也是能说上一两句话的人,见丽妃如此不人道,他便就说道:“逝者已逝,丽妃娘娘何苦要损了自己的阴德呢。”
“本宫早就说过,她做过的事情,本宫会加倍奉还,今日要不是看在她已经死去的份上,本宫扇下去的又岂会只有两个耳光?”丽妃的话,伴随着还在众人心头回响的清脆耳光,让众人都不觉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女人,是招惹不得的,张美人招惹了,就死了。
“老夫还是那一句,死者为大,丽妃娘娘,张美人是后宫美人,按着规矩,是要让礼部的人负责安葬的,但她也是草原的郡主,到时也要将她的死讯送去草原,丽妃娘娘的所作所为,就不怕草原的人记恨吗?”
院长的话,字字铿锵。
而丽妃,也是怒火得很,院长在皇上面前得欢喜,但她并不欢喜,更何况现在她还受了莫须有的猜测,张美人的死与她无关,她知道,却又无人回信。
也不是每个嚣张跋扈的女子,都可以凡事嚣张的。
张美人生前扇了她两耳光让她引之为耻,现在张美人死的这顶屎帽子,更是让她无处可诉自己清白,张美人,这个女人,又狠狠将了她一军。
虽只是一个美人死了,但因张美人特殊的身份这件事很是极快的就报告给了礼部,而另一头庆安宫里躺着的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有些突然,但却正合他意,本还要费些心思去制造一场自杀,但没想现在丽妃都做了,说来丽妃在有些方面,确实是甚得他意。
张美人虽是郡主,但到底只是大靖的一个美人,身份特殊,但也不能超然与妃嫔葬制之上,所以,不管张美人身死的消息如是抵达草原,张美人都必须在三日之后下葬。
而经过院长的验证以及在场没有其他被杀的痕迹,张美人的死已经被认定为自杀,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是丽妃所为,但没有证据的事情,谁也不会说出口。
是自杀,那就不需要立案,当夜,就有内务府的几人将张美人好好打扮了一下然后抬进了礼部送来的一副黄梨木厚棺之中。
随之大铁锤的落下,木棺被封死,好好的一个美人,就这么消失在了人的眼前。
虽是有人身死,但皇上现在正是重病,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触了皇上眉头,更何况这个张美人生前还得了皇上几日的欢喜。
张美人的死虽然报告到了皇上面前,但宫里却没有大张旗鼓的飘白,只有在张美人生前居住的院子里简单的结了两个白花球。
碍于丽妃的手段,没人来上香,张美人的棺前清静得很,若不是内务府派了几个宫婢公公在这守着,只怕这里早就成了别人避之不及的恶地。
意识深夜,本就没人管制有些懒散的宫婢公公们便就犯困了,反正无法前来,他们更是肆无忌惮。
院外明月,今日格外的洁白,与之院子里那两个白花球遥相呼应,就像在为了张美人怜哀一般。
一个身着宫装的宫婢打了一个哈欠,有些不喜的说道:“张美人也是可怜,才刚刚受了龙宠就死于非命。”
另一宫婢听见赶忙挥手让这名宫婢住嘴,现在谁还敢说张美人是死于非命?
“这些做主子的,也并不见得比我们好一些。”一名公公摇头嗟叹,在宫中多年,这样死去的主子下人,他见了不知多少。
“可若是我们这些下人死了,只怕连这么一副棺木都没有,若是主子心疼你,还会赏赐你一副发回故乡安葬,若是主子不喜,那你可能连一张草席也落不到。”
方才说话的那名宫婢懒懒伸了一个腰打着哈欠说道。
现在也没人,又不能去睡觉,除了聊天却是是不知道干什么。
“说来也是心寒啊!幸好我们不是跟着丽妃,若是跟了她,也不知要吃多少苦头了,你没看见,丽妃身旁的宫婢老是再换?换去了哪里我可一个没见到。”
这个公公的,说得几位宫婢具是如同说中了她们的心事一般猛力点头附和说道:“怕是多半都已经死了。”
死了,这后宫里发生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没人会长命百岁,总有死的那一天,但总也有死的值不值当一说,虽说张美人扇了丽妃两个耳光,但也为自己招来了祸害,现在张美人死了,众人还真是说不好是谁对谁错。
夜风呼啸,四处门窗敞开的屋子更是寒风瑟瑟,就是这时,一道黑影,闪入了停放张美人灵柩的灵堂。
几名公公宫婢正要惊呼,却不知怎么的脑后一麻具是昏死了过去。
来的这个人,蒙着脸,从他矫健的身形可以看到这个人其实并不一般人物,在举手投足将这几人放到后这蒙面人解开了身后一个麻布袋子。
袋子里有一人,是一个死人。
虽说张美人已经封棺,但难保会有打开的这一天,所以这个人,是唐斌让一个下人去乱葬岗背回来的。
唐斌可弹指杀千人的手很是灵活,他并未拿起一旁角落里的锤子,在绕着棺木走了一圈之后,他的手,拖在了棺盖与棺攷交接的地方。
用力,再用力,涨红的脸并未流下汗水,那被铁定死死固定住的棺木,终于在他一番努力之后,有了一丝的松动。
顺着这一丝松动,他围着这棺木都这么用力托了一遍,好在现在宫里的人都在丽妃那讨着喜,这到给了唐斌充足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要不露破绽,就必须不让别人发现这棺木上的铁钉有被多次敲打的痕迹,好在,张美人也只是一个美人,内务府与礼部给的东西都是偷工减料,就说这铁钉,就短而细,只要用力就可以拔出。
拔出,棺盖在唐斌的用力一掀之下倒向了另一旁。
唐斌赶忙纵身一跃,一手稳稳的将其抓住。
待放好了棺盖,唐斌便就将那死尸放到了棺木之中,而张美人的尸身则是被他装到了麻布袋之中。
一位草原的郡主,一位和亲的美人,就这么的,被偷梁换柱金蝉脱壳。
聂秀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而又找来这些能人相助,这场金蝉脱壳的戏很成功。
唐斌在将棺盖轻轻盖上之后,就背着张美人离开了皇宫。
方方结束谈话的聂齐连重新回到了自己所带领的队伍中,他有些紧张,从不与他多说半句的父亲,今日居然会与他说这么多的话。
而且,父亲还提到了想让他去旦城的事情。
他很高兴,这么多年的努力,父亲终于认同了自己,而自己,终于不是要在这宫里做着这些百年如一日的事情。
边关,才是他的梦想。
他的父亲,便就是在那里成长。
他是他的儿子,虎父无犬子的传奇,他又义务继续下去。
可就是这时,那洁白的皓月之下,一个身影,就这么的闪了过去。
他只来得及匆匆一瞥,但只瞥见了一张蒙脸的黑巾,更多的人,甚至都未发现这黑影的一闪而过。
方才自信心膨胀到了极点,现在在他把守的地盘,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一个黑影,这对聂齐连来说,是不可容忍的。
他毫不犹豫的朝着方才黑衣人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他手下的那些禁军见统领动身,也跟了上去。
并非是唐斌轻功不好没本事,他出入边关血洗军帐,这本是足够他在皇宫里来去自如,而皇宫比之那狭小的行军处,应该说是更好藏身的。
他之所以会在聂齐连的头顶出现,那只是因为聂秀的嘱托。
他有自信有本事,在聂齐连面前露一回脸不会有什么,聂齐连追不上他,这段距离,就是他父亲都追不到,一个初上道的聂齐连又岂能追上他?
看着前头越来越远的黑影,聂齐连此刻的心情百味交杂,他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高人,那时的唐斌让他深深震撼,今日这个黑衣人,更是让他深深敬佩,虽然是对手是敌人,这种纯粹的敬佩还是在聂齐连的心头缓缓溢出。
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原本他一直以为,他的父亲,聂秀是世上最厉害的,但有一天,他的父亲告诉他,与一个人相比,他连他十分之一都不如,而就在前一段时间内,他见识到了他的强大,现在又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了。
聂齐连是年轻一辈里武艺最杰出高强的人,虽说有些是缘由聂秀的严厉,但强扭的瓜不甜,这些年聂秀与聂齐连严厉,聂齐连对自己更严厉。
连城青在箭术上打败他的时候,他无法相信,但后来,他发现,自己并不是最好最强大的,今日一个黑衣人悄悄潜入禁宫无人知晓,若是他要刺杀皇上,那岂不是一举得手,自己这个禁军统领,是不是也太没本事了?
而且,若是他要杀了自己,同样是轻而易举。
力量的差距,让聂齐连深以为撼。
他只想,追上去,然后,揭下那方黑巾。
可现实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越来越远的黑影,让他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