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聂统领一直想与我比一比骑术,但就如二哥所说,我的骑术定然是及不上聂统领的,聂统领,不管这次比试结果如何,我希望你能保密。”
唐善清蹲身捡起一把草料,正欲递到黑马咧开大嘴前时却被聂齐连一把握住。
这一握住,聂齐连就脸红了起来,唐突去握住一位公主的手,这等大不敬的行为就已经让聂齐连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起来,他羞红着脸如触电一般缩回自己的手说道:“公主,闪电不喜外人接触。”
唐善清被这聂齐连突然一把用力握住,心里也是惊了一惊,但看着聂齐连这么个大老爷们居然比她还羞涩,她心里的这一点点的惊讶羞涩就遁去无踪,反而是一脸趣味的打量着聂齐连起来。
被唐善清这趣味的眼光扫过,聂齐连心里更是悔不当初了,这公主,怎的与一般女子不同,若是一般女子,只怕早是羞红着脸跑了或者哭哭啼啼的闹着,怎么这公主不哭不闹不跑,反而用这样饶有兴趣的眼光看着他。
顿时,一个大老爷们的心,如乱鼓点点,如小鹿乱撞了起来。
于是,唐善清就发现,聂齐连的脸,更红了。
马厩内马匹不时啸叫,外头人声鼎沸,也没人看出这里面发生了什么,更没人知道,这个即将上场的聂齐连聂统领,此时难得的羞红了脸。
看着一个大男人脸红,这看着确实是有些有趣,但看久了,就会觉得有些恶趣味,于是唐善清轻咳了两声说道:“这可是聂统领的爱马?”
“嗯,闪电跟着我久了,除了府上喂食它的马夫和我之外,不喜外人接触。”
聂齐连夜看出了唐善清是在转移话题,公主不追究,那就是大幸,他自然也不会再扭扭捏捏的一脸羞红。
“那,祝聂统领旗开得胜了。”
唐善清讪讪放下手里草料,然后拍了拍手说道。
聂齐连被这一声声聂统领称呼得别扭,在看了两眼马厩外后说道:“公主若是不嫌弃,叫我齐连便是。”
他能当上统领全仰仗着唐善清,他心存感激,听着一声声生分的称呼,心里反而不安。
唐善清应了一声,离开了马厩。
揉着有些发红的手腕,唐善清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马厩,然后若有所思的离去。
马厩内,聂齐连摩挲着自己粗糙的手指,心里不知怎地,泛起了一些此时不该有的感觉。
刚才一瞬的接触,他感觉到了一个女子的体温,感觉到而来公主滑嫩的皮肤,方才被唐善清那不正常的眼光一看倒也未暇多想,现在人一走,这羞涩之感,更是澎湃了。
抬头,看着翩翩远去的人影,聂齐连摇了摇头,弯身抓起了一把草料递到了黑马闪电的嘴中。
终于吃上了一口草料的闪电长啸一声,盖过了所有马匹的嘶叫。
天边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如漫天飞扬的鲜红明黄花瓣,映得人脸上满是金黄。
今日,居然有了难得一见的火烧云。
坐在棚子里的皇上哈大笑看着天边的晚霞说道:“丽妃,你可喜欢?”
丽妃娇羞的往皇上怀里一躲说道:“皇上,臣妾欢喜得紧呢。”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皇上特地将这一场比试放到傍晚,居然只是为了博得丽妃一笑。
哎……一声唏嘘感叹,让一旁的多木烈心中甚是欢喜,有什么比他看到敌手变得昏庸还要高兴的呢?他仿佛看到了不久的将来,草原大军,杀入中原。
“霏瑾呢。”高兴之余,皇上想起了自己这个大女儿。
知容公主嘟着小嘴有些恼怒的跺了跺脚转过了身,还是云明轩看了一眼远处走来的唐善清说道:“父皇,霏瑾在那呢。”
“你去把她叫来。”
皇上眯着眼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云明轩领命而去,在场地上叫住了唐善清。
“霏瑾,父皇要见你。”
“见我?”唐善清迷惑的看了一眼棚子,棚子里,皇上与丽妃正欢喜得紧。
话不多说,她就随着云明轩向着棚子走去。
“霏瑾见过父皇。”
“霏瑾啊!你看着天色可好?”
唐善清虽心中烦躁,但嘴上的笑容却是一分不减。“父皇,晚霞满天,正是极好。”
“好,好,朕多年,都未见到我大靖男儿英姿飒爽纵马驰骋了。”
皇上久年浸染享乐,确实是多年未去边关。唐善清不露声色的说道:“父皇心系黎民百姓,辛苦了。”
“那年,我与你母后,在江南风光里驾着扁舟,那时,也就是今天的这天色。”
此言一出,躺在皇上怀中的丽妃的笑声不由淡了几分,唐善清看着这个喜怒不露于表的女人,心里也突然的是悲哀了起来。
就算在嚣张,也不过是一个要别人分享丈夫的女子。
听金硕公主说起过一些皇上与皇后的往事的唐善清对这些事情很是有兴趣,于是她问道:“父皇,当年母后可是比霏瑾还要漂亮?”
皇上一愣,眯着的双眼看着远方,许久,才叹了一声说道:“那年,她是最美的。”
听着皇上怀里的丽妃笑声全无,唐善清才算是满意的笑了一声。
“父皇,还不曾停您说起过母后的事,母后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她不是不知,她只是知道得不全面,而且她很享受在丽妃面前问起这些事情,金硕公主对丽妃的恨,已经很大一部分转移到了她身上。
“你母后,是个贤惠的女子。”怎奈,皇上只说了这么一句。
唐善清欲要再问,却只见皇上闭上了眼。“你母后,是朕心里,最好的女子。”
有了这一句,就够了。
看着面色已经有了几丝阴冷的丽妃,唐善清笑着起了身,很是欣慰一般如一个女儿一般的说道:“父皇,母后已经去了,您,要保重身体才是。”
皇上幽幽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丽妃看着远去的唐善清,咬牙切齿的低下了头。
她是一个懂得收敛自己情绪的女子,但只是在一个人面前,就如众人所知,她与金硕公主之间的恩怨,已经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解开。
唐善清带着快意远去,而丽妃,则是带着怨恨继续强颜欢笑。
这一点,唐善清要比丽妃幸福许久。
这是大靖与草原之间的第三场比试,第一场跟第二场打成平手,那这第三场,也就显得很是重要了,骑术,草原反面派出的,是一个比之之前几位显得弱小一些的男子,虽肌肉没有前两位勇士健硕,但他的肤色,却是更加黝黑。
黝黑,说明他常在太阳下行走,说明他在骑术上也是一个不可小视的高手。
这勇士扎着小辫子,一头的黑发全数剃掉只剩头顶那一小撮。黑人,黑色的眼,黑色宽大的衣裳,将那口白牙衬得更是洁白,洁白得耀眼。
唐善清站在赛马场的栏杆旁,不时的用脚踢着栏杆旁生长的那一团小草。
她踢得很专心,以至于云明轩走进的时候她也未注意,只是在她看到一双绣着墨竹的绸缎面料靴子出现的时候,她抬起了头。
草原一众准备已久,大靖一众也不是随便行事,这几场比试,可说都是胜负一线之间,这第三场要胜出,自然也不是简单的事。
隔着有三丈宽的赛马场,唐善清看到了对面栏杆旁站着的几位草原勇士,有一人,神色沮丧,正是上午与连城青赛过的泽而野。
唐善清冷冷的看着,云明轩也冷冷的看专业,那头的勇士们,想来是有多木烈的吩咐,在看到唐善清与云明轩的时候,他们到底致意行了礼。
栏杆两边已经围上了不少的百姓,裁判也已经入位准备好,只等皇上一声令下,比试就可开始。
天边的晚云,渐渐卷起,在一片焦急等待中,皇上终于是一声令下,让人点亮了计时的香。
一声铜锣声响起。准备在赛马场两侧的聂齐连与那绑着小辫子的男子就挥动了马鞭。
聂齐连的马,名叫闪电,闪电,就是快迅速的意思,聂齐连的马,就像一道闪电,亮瞎了所有人的眼。
在场的人也有许多见过聂齐连的这匹马,但更多的人却重未见过,所以,在聂齐连的马开动的时候,所有人都报之以喝彩之声。
绑着小辫子的那人的马,是一片枣红色的马,马的毛发颜色很亮,双腿开动的时候,马匹全身的肌肉都在抖动,小辫子匍匐在马背上,双眼如鹰隼。
草原人,历来都是被大靖人认为是粗鲁野蛮的代表,这次骑术的比试,更让人们有了这样的认识。
小辫子赛马的方式,比之聂齐连的要粗暴得多得多,呼呼的一鞭子下去,那马就嘶叫一声,听着好不凄凉。
两匹马,都如风般卷起了无数黄尘,化作了虚影,从人眼前一掠而过。
众人一声惊呼还在空中回响,马匹就已经去了远处,这赛马是围着操练场一个大圈,比试规定是要跑三圈,一圈大致有两里,三圈下来,就是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