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第一天,高炆早早穿上衣服坐在寝殿前的门槛上,东方升起的太阳在他的背后,高炆定定的看着前方的梅树愣神,梅树现在已经有了慢慢凋零的迹象,等到树上的树叶全部掉下来后,梅花才会开。
高小春拿着玄色的披风准备给高炆披上时才看见高炆坐在殿门的门槛上,背影落寞至极,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高小春是明白事由的,可是人间哪来后悔药吃的,那忘川还不是在传说中,谁知道在哪?
高小春蹲在地上说:“陛下,起吧,该上朝了!”
高炆缓缓地从门槛上站起来,高小春将披风轻轻的挂在他的肩上,冬日的风的确刺骨,高炆如是想到,可是人生何尝不一样,有高有低,挺不过去就是死亡。
何妻在自己的宫中坐着,炭火已经点上,屋内不至于太冷,何妻将窗轻轻的推开对他人说:“都下去吧,本宫想要静静地呆一会儿!”
空气中没有人回答,只有细碎的脚步声轻轻的响起。
何妻坐在椅子上,陛下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来看她了,也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来后宫了,昊儿的太子位还没拿在手中就被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抢过去,何妻心中是真的气愤,多年来触手可得的高位就这么被她岑冬儿得去了,以后谁还记得她何妻,只记得太后岑冬儿!
简直是!何妻想着气愤,一直都是她跟在高炆身后处理事情的,眼看着要有回报了,现在又什么都没了。何妻气得拿起一旁的茶杯一下子丢进炭火之中,看着炭火中的茶杯开始碎裂发出声音,何妻开始笑起来。
“来人!”何妻轻轻一喊。
竹溪竹音走进来站到何妻下方说:“娘娘什么事?”
“去请贵妃来安和宫赏梅花!”
“是!”
现在这个月份哪里来的梅花?岑冬儿走在路上思考着即将会发生的事情,以及接下来的应对方法,她毕竟是皇后,况且她陪在皇上身边的时间比我少,虽然她来的比我晚,但是她仍然令我害怕。岑冬儿忽然后悔晏儿荣升为太子那一天跑到何妻身边来炫耀。
月落之后甄林嘉并没有睡,是的,现在他们还在山洞中呆着,火堆中的火小了些,甄林嘉便拿起一旁放着的干柴放到火堆中,新添进去的柴火发出轻轻的噼啪声,甄林嘉将自己的头放在两个膝盖上思考着一些问题。
姜怜语已经生病了,在留在自己身边不是好的,甄林嘉在思考姜怜语的去处,如今离得最近的并且可能会帮上忙的只有薛素公,他还算是个蛮守信用的人,只是甄林嘉想着他便想起张惠与林桃,上次去蛟王府遇见的陌生人成功的在她的心中留下了阴影,甄林嘉有些害怕。
甄林嘉摇摇头不去想那人,下一次多带些人去将张惠林桃救出来,明天先把姜怜语的事情安置好。
薛素公坐在窗前,他将甄林嘉放跑的事情惹得大哥十分不高兴,因着武林大会的事情在家江湖上传的是腥风血雨,卫愠衡便将薛素公调回秾娇,明日就要出发。冬日的第一天居然出了个不大的太阳,薛素公的房间正好对着东方,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本就干净的皮肤变得渐渐拥有透明的地方。
甄林嘉带着一面面纱在薛素公下面招手,薛素公低头去看发现是甄林嘉,便将窗门两边打开,都是武艺不错的人,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气息。
甄林嘉让雨知雨燕两人寻了个拐角处等着,然后就拽着姜怜语用轻功成功将人带进了薛素公的房间里。
“说吧,有什么事?”薛素公坐在椅子上左右望望坐在自己两边的女人。
“帮个小忙,这个是我的好姐妹,你帮个忙收留她,她在我身边不太安全!”甄林嘉说,因为姜怜语已经同意了甄林嘉的想法,所以甄林嘉想如果薛素公不同意她直接跑,把人丢下就是。
“可是我明天就要回秾娇了,况且她是个女人,你不知道大安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嘛?”
姜怜语觉得自己受到了嫌弃,于是开口:“那都是前朝的事了,大安谁天天把这话挂在嘴边?”
得!这姑娘也不在乎这茬!这两个都不是软的啊!薛素公在心中想到,反正左右这甄林嘉都要留人倒不如大应了吧。薛素公喝口茶,微不可及的点点头问:“这事我答应了,不过我得知道这姑娘到底是谁!”
“你等一下,下面还有两个,是怜语的丫鬟!”甄林嘉说完从椅子上站起来,从窗口跳下去,一左一右拉着雨燕雨知进了薛素公的房间。
姜怜语将自己的面纱摘下来,说:“我是姜大人的女儿,蛟王爷的未婚妻,不过现在这两个身份我都放弃啦!”姜怜语轻松的语气并没有达到相应的效果。
薛素公一口茶进了气管,一张脸憋得通红,剧烈的咳嗽声在房间的每个地方迂回,姜怜语大大的一双眼睛望着薛素公,说:“你怎么啦?说好要带我一起走的不能后悔!”
甄林嘉当然知道这秾娇现在与高明昊有这连带关系,姜怜语又是高明昊名义上的未婚妻,薛素公这样激动肯定是有这方面原因的,只是这事由不得他!甄林嘉将自己的头低下来与薛素公的平视,她开口说:“你答应我了哦,不能反悔,以后你对我好姐妹不好的话,我肯定拿你问罪!”
甄林嘉这话有点像是托付终生的意思,姜怜语也不管,反正眼前这男子长的不错对事对人也蛮负责的,就是彼此了解少了些,今日他帮我,来日我肯定要做报答的。姜怜语在心中默默地说,只要这辈子离他们远远的,我定活得好好的!
甄林嘉忽然对薛素公说:“你把头转过去!”
“又干嘛?”薛素公虽然嘴上在抱怨,但是身子依旧乖乖地转过去。
甄林嘉拉起姜怜语的手说:“这次离开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见面,到了那边你应该能够找到林俭明雪,到时候与他们聚一聚,我没什么东西送个你,这个给你!”甄林嘉从袖袋中取出一串珠子,“这是我们那边选取的天然材料做的,你闻一闻是不是很香?”甄林嘉说着语气便有了重重的鼻音,她拉过姜怜语的手将这串用方壶桃木制成的珠子戴在姜怜语的手上。
姜怜语说不出话,只是重重的点点自己的头,良久之后姜怜语抬手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枚簪子,说:“你应该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是何时见的面了,那一天我提前进了城,看见你和王爷在选衣服,我就在旁边看着,还在奇怪哪儿来的姑娘全身都散发着无忧无虑的味道。”姜怜语将手上的水仙银簪插进甄林嘉的发间,“那个姑娘便是你,只是我当时没有勇气和你打招呼!”
甄林嘉没曾想两人原来这么早就见过面了,当时她还生她那莫须有的气来着,甄林嘉知道该走了,松开姜怜语的手对着薛素公说:“好好的看着她,出事我便踏平你整个秾娇!”
甄林嘉转身离开,屋中似乎留下什么味道,淡淡的,就像飘在空中的孤独的柳絮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