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谷中心街人来人往,却给不了渡边彻一点安全感。
在这些人群中,是否有九条美姬派来监视他的手下?他们手里是不是随身带着琥珀酰胆碱?
刚接到活动通知时,被丰厚的奖励蒙蔽了双眼,一旦真的动手实施,才知道「巨大生命风险」不是在开玩笑。
该怎么回答......是坦白,还是撒谎?
“难得休息,趁着天气不错出来买衣服。”没什么好犹豫的,坦白死路一条,只有撒谎才能勉强维持生存!
“哦——,是吗?”九条美姬意味深长道。
渡边彻心里微慌,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当然。不过涩谷人真多啊,不愧是世界上人流量最多的十字路口。”
“给我在原地等着。”
“嗯?”
“就你卡里的几位数字,买的衣服只会让我丢脸。”
“几位数字?我可有......”他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下。
两百一十万五千六百五十二円,也不少了好嘛!
“有几个亿?”九条美姬漫不经心地问道。
“几个......好吧,穷是穷了一些,但一个人最主要的是内在。”
这时,一旁等得不耐烦的玉藻好美,话也不说地扭身进了「可开嘉来」的大楼。
看着她‘再也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的背影,渡边彻心里叹了口气。
但她还是决定挣扎一下!
现在摆脱九条美姬的话,还有追上去的可能性!
他对电话里的九条美姬说:“我追你是喜欢你,不是想花你的钱,而且你给我买衣服,别人会认为我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吃软饭,是小白脸。”
“你跟我说的,想过游手好闲的生活,不就是吃软饭?”
“话是这样说,但……”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似乎很嚣张?”玉藻好美的语气一下子冰冷起来,“竟然敢顶嘴?”
再说下去,可能真的会死。
“给我等着。”以命令的口吻说完这句话之后,九条美姬挂掉电话。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九条美姬从一辆外表很普通的汽车上下来。
她今天戴了一顶棒球帽,穿着也偏向年轻朝气,看起来就像一位完美的高中生女友。
“今天真漂亮。”渡边彻夸赞道。
“意思是我平时不漂亮?”
“不是,怎么会?我的意思是你和平时漂亮的风格不一样。美姬当然什么时候都漂亮啦。”
九条美姬不置可否,她把脸往渡边彻身上靠近一些。
渡边彻下意识想往后躲,却被她警告的眼神斜视了一眼,只好保持不动。
九条美姬先是在他衬衫领口处嗅了嗅,然后是胸前,最后还不放过衣袖。
被如此严密的“查岗”,渡边彻心里十分高兴。
当然不是因为九条美姬“在乎”他,而是对方的这种行为,不正说明没有她没有派人跟踪吗?
刚才只是碰巧!
渡边彻也故意把鼻子贴在九条美姬的脖子上:“好香啊,美姬。”
“一班的玉藻好美吧?你和她聊了什么?”
刚才还口花花的渡边彻,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立马发出两人都能听到的“扑通”“扑通”声!
九条美姬仍然保持嗅渡边彻袖子的姿势,脸却笑吟吟地看着渡边彻。
刚才的“查岗”是一场戏!
她就是要看渡边彻一会儿松了口气,一会儿紧张的不行的样子。
“哈哈哈,”九条美姬愉悦地笑起来,脸贴渡边彻很近,棒球帽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我最喜欢你担惊受怕的样子了,太可爱了~”
“不过,”她的表情从笑到充满杀气只用了半秒,“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们两个脱光衣服绑在一起,吊在东京铁塔上。”
渡边彻完全猜不透这个女人的想法,感觉她简直可以入清野凛家里的精神疗养院看看,但他毫不怀疑对方说到做到的能力。
“我只是和玉藻同学商谈补习的事情而已,小泉老师拜托我的,清野凛也参与过。”
“嗯——是吗?”
“你可以去问她们两个。但我感觉你没必要这么做,因为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简直想把你带回家介绍给父母。”
“希望你心里想的和说的一样。”九条美姬抓住渡边彻袖子的手改成挽着,“走吧,本小姐给你买衣服。”
渡边彻总算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被九条美姬半强迫式地领进涩谷精品男装店。
进了店,九条美姬松开渡边彻,自顾自地在店里转起来。
她沿着成排的衣服走过,从中抽出一套褐色西装,随手递给渡边彻:“试试。”
渡边彻看着那西装,十分抗拒地说:“我穿西装会感觉浑身不自在,很不舒服。”
“我看着舒服就行。”
九条大小姐下令了,渡边彻只好拿着衣服走进试衣间,费了半天劲总算穿上人生第一套西装——西式校服不算。
等他感觉怎么都不自在地走出来时,原本在一旁安静守着的女销售员瞪圆了眼睛,情不自禁地走上前。
她一边贴心地帮渡边彻整理好袖口,一边夸赞道:“褐色的西装很少有人敢试的,您穿起来怎么这么合适!太完美了!”
整理完袖口,她不着痕迹地吞咽着口水,把手伸向渡边彻的锁骨。
女销售员盯着渡边彻侧脸的眼神,比明星的姐姐粉、阿姨粉、妈妈粉还要狂热。
九条美姬面色难看地挥手打开女销售员的手。
“太丑,脱了。”
“我感觉您的男朋友穿起来很好看啊,长度也不需要修改,简直量身定做的一样!”
“我说,脱了。”
九条美姬的气场全开,销售员只能保持尴尬的微笑,一句说不出来。
渡边彻巴不得赶紧脱了,正往试衣间走去,九条美姬又把他叫住了。
“试试这套。”
“还试?”渡边彻看着她手的黑色西装。
等他换上黑色西装,整理着很难扣上的袖口走出来时,女销售仿佛看到放荡不羁的风流少爷。
她的双手下意识合在胸前,只有这样,她才能克制住自己不上去动手动脚的欲望。
九条美姬瞅了一脸花痴的女销售一眼,冷笑一声:“不行,再换。”
渡边彻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最讨厌的就是换衣服。
“试了两件了,我觉得我自己根本不适合穿西装,还是去买短袖吧?”
九条美姬完全无视了渡边彻本人的意志,又选了一套三四十岁男人穿的西装。
渡边彻接过西装时,轻吐一口气,希望对方能知道他内心的不耐烦。
等他第三次走出来时,九条美姬十分明显的砸了一下舌,很不耐烦地说:“再换。”
“还换?”渡边彻看向女销售员,“我这身怎么样?”
“我在这里做了三年销售,再也没有见过比您更适合穿西装的了!连这种成熟款式都能完全驾驭!”女销售这句话说过无数次,只要这次是真心的。
渡边彻看向九条美姬,歪了歪头,意思是:瞧,别人都说好了,差不多可以了。
会尊重渡边彻意见就不是九条大小姐,她又选了一套灰色西装。
渡边彻这次和九条美姬对视三秒,才从她手里接过西装,走进试衣间。
“您男朋友好帅!”女销售说道。
九条美姬抱着双臂,手指在手臂上不耐烦地敲打着,心里决定派人联系这家服装公司,让他们开除这个话特别多的女销售员。
以后也禁止她从事服装行业。
“他好宠您啊,一般男生都很讨厌换衣服的,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是吗?”九条美姬无所谓道。
“而且他的眼神里只有您呢,刚才征求我意见的时候,也一直看着您的脸色,真让人羡慕!”
九条美姬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
渡边彻第四次从试衣间走出来,此时他已经调整好心态,破罐子破摔,主动说道:“怎么样?只要你看得有一点不顺眼,我再去换,今天一定让你满意。”
“嗯——”九条美姬意味深长,“转一圈给我看看。”
渡边彻转了一圈。
“后面太丑。”
渡边彻脱下外套,准备再换。
“算了,你也就这种程度。”九条美姬拿出一张卡,递给女销售,“刚才他试穿的,还有现在身上这套,以及店里全部这种尺码的西装、衬衫全部包起来,领带也各种颜色来一条。”
女销售眼睛里已经没了刚才恨不得吃掉的渡边彻,两眼放光的盯着那张卡。
她双手捧着接过,强抑激动的心情:“好的,请您稍等!”
“请等一下!”渡边彻连忙喊住女销售,对九条美姬说,“你这是干什么?”
“买衣服。”
“买衣服?”
这是包店吧?有钱人都这么玩的吗?
渡边彻说:“西装有一套就够了,买那多干什么?”
“渡边彻,你趁早给本小姐放弃你乡下人的思想。”九条美姬命令道,“以后让我看到你穿同一件衣服两次,就给我脱光衣服跳舞。”
渡边彻强行忽视销售员异样的眼神。
“那校服怎么办?”
“我会让人给你订做。”
神川高中的校服是专门订购的高级制服,一般是穿三年。渡边彻订购校服时,家里虽然一定会买,但也心疼了很久。
这要是三年,一千多天,每天一套新的,总共要多少钱?
虽然有仇,但渡边彻不想沾九条美姬便宜,哪怕这点钱对她来说不值一提,连东京湾里一滴海水都算不上。
“买买,西装买!但校服就算了吧?在学校如果一直穿新校服,别人会看出来的。我虽然是想成为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但被别人议论也会感到难堪。”
九条美姬对渡边彻又当又立的行为感到好笑,但还是同意了:“校服姑且算了,但常服必须每天穿新的。”
事已至此,渡边彻只能答应。
买完西装还不算完,九条美姬又领着渡边彻去买短袖、衬衫、裤子、鞋子、袜子等等等。
最后还买了一款黑色劳力士手表。
那充满机械美感的表盘,作为男人的渡边彻差点就心动地收下了,但那比他全部身家还要多几倍的数字,让他清醒。
尽管就结果而言,这手表还是被迫戴上了。
空手出门,做好花掉身上所有钱准备的渡边彻,回家是九条美姬让两辆车送回去的。
‘这是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渡边,你要牢记革命初心和使命!’在被各种精品店购物袋塞满的狭小出租屋里,渡边彻捏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