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何,你快给我二哥止血啊!”金无双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沐风何没有拿乔,连忙解下腰带,腰带内侧俨然一排大小不一的金针。
沐风何一连给江桃清刺入了十八支金针,才堪堪让那血流从喷射状变成了流淌状,可仍旧是止不住。
“为何还是止不住血?”御龙渊开口问道。
沐风何另取了一枚银针粘了一下伤口流出的血浆,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了,很显然,伤口有毒。
“竟然是中毒了,风何,可以解毒么?”白子墨开口问道。
沐风何将银针拿到靠近鼻子的地方闻了闻,然后叹口气。
金无双紧张了:“怎么?解不了?”
沐风何摇头道:“溶血散,可解,并不是难事,问题是江公子只怕等不到我配出解药。”
这是何意?
御龙渊投来疑惑的眼神。
沐风何眉头紧锁的开口道:“人的血液不是无穷无尽的,失血量超过三成,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按照现在血流的速度,他最多还能撑住半个时辰,而解药,我至少需要五个时辰来炮制。”
“什么?!”金无双完全吓傻了:“不……不行,这不可能,沐风何,沐大夫,沐神医,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二哥啊!”金无双急的眼眶都红了。
沐风何有些为难,身为医者他当然不会见死不救,可是医生不是神仙,无力回天的病情,太多了。
御龙渊表情凝重,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后开口道:“立刻配解药,止血的事本王来想办法。”
沐风何、白子墨和金无双同时看向御龙渊,他能有什么办法?
御龙渊没有理会三人的疑惑,走出客房之后开口道:“雷动。”
雷动闪身出来:“王爷!”
御龙渊问道:“去王府把惊鸿公主带过来。”
雷动领命闪身离去。
御龙渊双拳紧握,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高手,那个手段残忍的凶手,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他不能让江桃清枉死,哪怕要暴露楚惊鸿会医术的事情,也必须让她救江桃清。
——
绿儿将楚惊鸿带到清茗茶馆的一楼便停下了脚步,示意楚惊鸿自己上去见阮阮。
楚惊鸿往茶馆一楼大厅随意的扫了一眼,此刻正是晚饭刚过的时辰,不少百姓在这茶馆听书喝茶,闲话家常。
找了这么一个男人多女人少,且不够私密的环境聊天,楚惊鸿觉得有些怪异。
临上楼之前,楚惊鸿下意识再看了一眼医疗空间里面的标注阮阮位置的红点,她确实就在这个位置。
医疗空间不会骗人,所以楼上的确实是阮阮,可是阮阮为何选这里?
楚惊鸿满腹疑虑,不过想到风行就在楼下,微微放心一些。
咯吱,咯吱,脚步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一些令人烦乱的声音,而这个声音随着楚惊鸿登上二楼之后,愈发明显。
不是因为二层楼梯比一层楼梯残旧,而是因为整个二层,竟然空无一人,显得这声音尤其突兀。
为何没人?难道是阮阮要说的话很机密,所以屏退了左右?
楚惊鸿满腹疑惑的走上二楼,刚刚站定便看到临窗而坐的阮阮,阮阮此时此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一般。
这么高姿态,还要她想开口打招呼?
楚惊鸿撇了撇嘴,刚要开口叫人便猛地脸色一凛,随后三步并做两步冲向阮阮,并大喊道:“风行!”
风行就在楼下,听到楚惊鸿的喊声,二话不说脚尖一点直接飞掠从窗口进入二层。
然而就在风行脚步落稳的一瞬间,楼梯处已经哗啦啦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风行下意识看向楼梯那里,便见到京兆府的陈冲陈捕头带着一群衙役冲了上来。
陈冲看到风行明显愣了一下,疑惑道:“有人来报,清茗茶馆有凶手现身,风大人你……”
陈冲的话说到这里就僵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阮阮,还有她身旁地面上一大滩血渍,最令他震惊的,还要数站在阮阮尸体旁边,满身血污的楚惊鸿。
而楚惊鸿手上正拿着三枚银针,银针上面还有血珠不停的低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的声音令人胆战心寒。
看到陈冲上来,楚惊鸿还不明白发生什么,那她就太蠢了。
也就是几息的时间,官兵就到了,很明显她被算计了。
该死的!
楚惊鸿咬着牙,脑海中迅速分析整件事情的始末,和她没有注意到的纰漏。
她刚刚上楼的时候,医疗空间中代表阮阮的红点还是正常亮着的,可当她正要去和阮阮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个红点就开始拼命闪烁。
红点频繁闪烁,代表目标患者生命垂危。
楚惊鸿正惊讶于阮阮怎么好端端就生命垂危了,便看到顺着她的水袖下面,流淌出汇集成水流一般的鲜血。
出于医者的本能,楚惊鸿立刻上前查看准备抢救,刚走到她面前就看到了她耳后插着的三枚银针正在喷血。
楚惊鸿想也没想就把那用来放血的空心银针拔了下来。
然而她终究还是慢了半步。
空间中的红点已经熄灭了。红点熄灭,代表目标患者已经死亡,任务结束。
前前后后不过几息的时间,却发生了令她猝不及防的变故。
死人,尸体,鲜血,凶器,楚惊鸿染血的衣裙,还有她手上来不及丢开的银针。
简直就是人证物证聚在,竟然让她一时间,都找不出为自己辩解的说辞。
楚惊鸿攥了攥手心把银针丢在地上,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只对着风行说道:“带我去见王爷。”
风行也被眼前的一幕弄愣了,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楚惊鸿会是杀人凶手。对于楚惊鸿为什么要见御龙渊,风行将它理解为求救。
也是,此时此刻,除了御龙渊,还有谁能保得住楚惊鸿?
楚惊鸿越过阮阮的尸体,准备往楼下走,然而陈冲却带人将楚惊鸿和风行拦住了。
“惊鸿公主,你涉嫌与京城多件命案有关,你要随在下回京兆府了。”陈冲语气冷冽。
楚惊鸿处变不惊,十分冷静的开口道:“京城连环杀人案已经由京兆府转交至大内行厂,若以此名义捉拿我,也需得大内行厂的人来。本公主没有杀人,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也不会有任何陈述,想要抓我可以,叫夜非白来。”
别说陈冲了,就连风行都被楚惊鸿的气势镇住了。
被人设了一个死局陷害,楚惊鸿竟还能这么冷静的为自己找到一个临时脱身的方法,实在不得不佩服她思维的敏捷。
可楚惊鸿虽然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是陈冲却不能让她走,
陈冲开口道:“惊鸿公主涉嫌杀人,恕在下不能放你离去,不过在下会立刻通知夜厂公前来交接。”
楚惊鸿冷声道:“阮阮是第六个死者,你若再耽搁我时间,就会出现第七个死者,不知道在陈捕头心中,是破案重要,还是救人重要?”
陈冲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楚惊鸿话中的意思,可是风行却瞬间想到了江桃清。
风行拉住楚惊鸿的手臂,开口道:“得罪了!”话音一落风行已经带着楚惊鸿冲破屋顶,在众目睽睽之下, 逃之夭夭。
“追!”陈冲见状也飞身上了屋顶,一路追逐风行和楚惊鸿。
只可惜,陈冲虽然武功不赖,却也远远不及风行,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远,却束手无策。
就在陈冲决定放弃的时候,风行大喊道:“九珍楼。”
陈冲脚步一顿,满腹疑惑。
风行告诉他,他们的去向,分明就是想说楚惊鸿不是凶手,也不是逃犯,她是真的要去救人。
可刚刚的那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陈冲抿了抿嘴唇决定先处理尸体,通知二殿下,然后去大内行厂报备。
——
雷动在战王府扑了空,正在向御龙渊禀报的时候,就看到风行带着楚惊鸿直接从窗户飞掠进来。
二人站定之后,御龙渊最先看到的是楚惊鸿月白色长裙上的点点血渍,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了?”御龙渊上前一步,开口问道。
楚惊鸿来不及解释太多,直接开口道:“我有办法给延长伤者的生命,沐风何呢?他能否配出解药?”
那银针有毒,她刚刚在阮阮身上已经知道了,医疗空间虽然不能解毒,可分析血液成分还是非常迅速的。
御龙渊听到这话,忍不住松了口气,他就知道,楚惊鸿不会让他失望的。
虽然此刻他心中疑惑颇多,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连忙道:“桃清就在里面,沐风何去配解药了。需要五个时辰。”
楚惊鸿看了一下自己医疗空间中的血袋,每一种血型都有少量储备,五个时辰,希望能够用,最好江桃清是ab型血,这样a型、b型、o型血就都可以给江桃清用上了。
但愿他别是o型血。
然而事情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楚惊鸿刚用指尖粘了一点江桃清的血,医疗空间就显示出江桃清的血型——o型。
楚惊鸿忍不住暗道一声:“该死的。”也不知道o型血的血袋,能不能支撑江桃清五个时辰。
御龙渊隐约听到楚惊鸿的那句话,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楚惊鸿摇摇头,开口道:“所有人都不要留在这里,这里交给我,我一定想办法拖五个时辰,外面的事……”
御龙渊虽然不知道楚惊鸿口中“外面的事”指的是什么事,可这并不妨碍他开口应下,让她安心。
“有本王在,没人可以进来!”御龙渊说完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惊鸿,便转身离去,带走了金无双和白子墨,将整个客房门窗关闭,留给了楚惊鸿和江桃清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御龙渊离开之后,楚惊鸿连忙从医疗空间里拿出血袋,手脚利落的给江桃清输血。
好在沐风何及时用金针减缓了他流血的速度,不然就算楚惊鸿有血袋,江桃清也等不到她来了。
看着血袋中的血液一点点渡入江桃清的体内,楚惊鸿总算松了半口气。
接下来就是和时间赛跑了,希望沐风何能快一些,也希望江桃清的血流的慢一些。
——
发生这样的事,九珍楼今日闭门谢客了。
御龙渊站在一楼大厅里,询问风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完风行的叙述之后,不等御龙渊开口说什么,白子墨就急切的说道:“惊鸿不可能是凶手!”
金无双似乎有些不满意白子墨对楚惊鸿的维护,忍不住说了一句:“都说眼见为实,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怎么知道她不是?”
“她若是凶手,现在就不会救桃清!”御龙渊冷冷瞥了一眼金无双。
金无双撇撇嘴,其实他心里也并不怀疑楚惊鸿,只是觉得那个女人有些麻烦,而且那个女人对御龙渊的影响力,让他忍不住去排斥她。
白子墨见御龙渊还是维护楚惊鸿的,心中微微松口气,然后开口道:“死的是二殿下最宝贝的妾室,二殿下说不定现在就在来抓人的路上了。挡一挡,或许不难,可想要拖延五个时辰,怕是不容易。”
白子墨说的道理众人都明白,这次和上一次陈三彪的案子不同。
上次陈三彪的案子,楚惊鸿只是因为一个手帕而有了嫌疑。
而这一次陈冲几乎就是目睹了凶杀案的现场,包括他带去的那些捕快,人人都看到了楚惊鸿拿着凶器,染着鲜血,站在尸体旁边。
况且上一次的陈三彪,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而这一次的阮阮却是御衡的心头肉。
楚惊鸿和御衡还曾经有过婚约,与阮阮还闹过众人皆知的矛盾,这简直连杀人动机都是完美的。
众人沉默的低下头,就算今日他们强势的挡下五个时辰,楚惊鸿想要过这个关,也不会容易。
……
铛铛铛!铛铛铛!
急促而强烈的敲门声响起,整个门板被敲的剧烈晃动。就算不开门,众人也不难想到外面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