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乐苦中作乐的本事宋灏是知道的,若是在之前的话,他或许也不会想的太多,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却每每回忆起那个晚上她在荆王府书房里抱着自己哭的伤心欲绝的模样,想着就会觉得歉疚和心疼。
“这一次回去,我们先不回盛京了好吗?”想了想,宋灏突然说道。
“怎么?”明乐不解,抬头瞪大了眼睛看他。
“突然想起白水河上的花灯会了,回去绕个道儿,我们去那边住上一阵吧?”宋灏道,“倒时等确定了行程,我就先叫人回去把两个孩子也接过去,我们在那里住到你生产,做完了月子再回去。”
盛京方面,宋子昇那里有宋沛照应着,这几个月宋灏不在其实也没出什么事情。
想起那年上元节白水河上花灯泛滥的情景,明乐也是很有几分向往,突然想起她和宋灏之间的那个约定,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差点是要被你绕进去了,你这是怎么了?当时我们不是说好了,等过个几年朝中局势稳定了再去那里安顿下来吗?怎么突然就这么迫不及待了起来?我们后面还有很多的时间呢!”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荣王和母后他们三人之间的事虽然还是迷雾重重,可是看到了他才突然看穿了那种所谓高处不胜寒的荒凉处境,我突然就越发的庆幸我会先是遇到了你。”宋灏道,眼底重新漫上一层笑意,目光不经意的一道瞥见她的肚子,就突然跟着露出深思的表情道:“你说——这一次真的是两个丫头么?”
他的思维瞬间跳脱,明乐一愣,反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失笑道,“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言罢见到宋灏还是盯着她的腹部在观摩,想了想其实她自己也是好奇的紧,便道,“左司老头儿总能鼓捣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回头我去问问他,看他没有没法子先探出来。”
“被你这么说的,我都这老神棍也有些好奇了。”宋灏莞尔。
明乐瞪他一眼,“这话你跟我说说就算了,将来若是真有机会到了那老头面前,只能叫他神仙,可不能称呼神棍,要不然被扔出来还是小事,万一他一个不高兴给你下点药,我可是拿他没办法的。”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明乐倒是把宋灏前面的那些感慨之言都给抛诸脑后了。
不多一会儿雪雁就听闻她醒来的消息,带人把准备好的午膳端了进来。
明乐的精神不好,胃口不佳,宋灏也就没了心思,也吃的不多,直接叫人撤了。
眼下京城里的形势正乱,两人乐得清闲,午后便也是窝在屋子里,并肩躺在床上说话。
明乐的精神不好,不多时就又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日暮时分,起床的时候身边无人,刚好雪雁端着一盅燕窝进来。
“阿灏呢?”明乐随口问道,穿了鞋子下地。
“王爷也只刚起了小半个时辰,这会儿在书房呢。”雪雁道,“厨房那边晚膳已经备下了,奴婢是先给您送过来,还是您等着王爷回来一起用?”
“等等吧,不着急。”明乐道,径自到盆架前去净了手又漱了口。
“王妃先吃一点垫垫肚子。”雪雁和燕窝递过去。
明乐向来对这些东西都没什么特殊的喜好,不过眼下非常时期,补品是不能落下的,便就着吃了,搁了碗抬头才发现雪雁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模样时不时的往门外瞄。
“怎么了?”明乐狐疑道,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不过彼时房门紧闭,并看不到什么。
“王妃。”雪雁抿抿唇,面有难色道,“长平和长安在院子里跪了整个下午了,王爷说他们都是您带过来的人,他就不插手过问了,让他们等着您的处置。奴婢也劝了好几次了两人就是不肯起来,说是要向王妃当面谢罪。”
明乐一时微愣,然后便飞快的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事,便敛了神色起身走了出去。
夜幕初临,长安和长平并肩跪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各自都是神情刚毅而倔强。
明乐走过去。
长安下意识的抬头,嘴唇动了动,却在对上明乐视线的那一瞬惭愧的又再垂下头去。
长平见他不语,就主动开口道,“王妃,昨天晚上的事是奴婢和我大哥的疏忽,接二连三的出了岔子,才导致行动失误,一再的错失时机坏了您和王爷的大事。奴婢兄妹两个自知罪责难逃,请王妃处置。”
先是长安失误错失了一次机会,再是因为她的突然介入,进而叫明乐不得不妥协,再度放弃了击杀纪千赫的机会。
长平的心里十分清楚,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就再不会有了。
更何况因为此次行事失利,还间接的引发了纪千赫的雷霆之怒,将宋灏和明乐都困死在了这里不得脱身。
这一次的损失折算下来,的确是有够叫人痛心疾首的。
“算了,这样的意外原是谁也不想的,我知道你们也已经尽了力了。”明乐道,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对雪雁道,“长安身上了还带着伤,先扶他起来吧!”
“是,王妃!”雪雁谨慎小心的应了,走过去搀扶长安。
长安心里迟疑了一下,却是推开她的手没让,只就冲着明乐端端正正的跪着,语气沉着道,“主子,这一次的确是属下的过失,还连累了您和王爷不得脱身,属下万死难辞其咎,我——”
长安心里痛悔的厉害,话到一半却是戛然而止。
他向来都不是个多话的,这样的几句话说出来也觉得无关痛痒,说话间突然就气恼的直接从袖子里抖出一柄精工制作的小刀,直朝着自己的胸前插去。
明乐的心跳猛地停滞了一瞬,长平已经脱口喊了出来:“大哥!”
她两人的动作自是不可能快过长安,但好在是雪雁早有防备的抢上前去,抬脚踢在他手肘处的麻穴上,那刀尖堪堪只蹭破了皮就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