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以上种种,她一时也完全理不出头绪来,只是唯一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
这一次,她是遇到高手了。
左司老儿神色复杂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见她确实不像说笑的模样才是叹一口气道:“既然你问了,那我老头子也跟你透个底,这药里的用料恰到好处,在这个地界之内,能够保证精准无误配置出来的——不是我老头子夸口,除了我,也没有旁人了。”
明乐一愣,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他。
这样一来,线索岂不是断了?连一个继续追查的方向都没有了。
“做什么?难不成你还当我是故意往自己身上揽这嫌疑吗?”左司老头见她的这般眼神,就好像被人指认了他就是凶手一般,顿时暴跳如雷,胸脯一挺就凑山来,嚷嚷道,“呐,我人就在这里,你要怀疑,就毒死我,毒死我,毒死我啊!”
他既然会说出来,明乐自是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却也被他这般气急败坏的神气弄的有些哭笑不得,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外面长平刚好端了熬好的粥进来,见状就吓了一大跳,惊讶道:“王妃,巫医他这是怎么了?他要毒死谁?”
“没什么,巫医是怕我闷,说了笑话逗我解闷呢。”明乐忙道,找了个台阶下。
左司老头儿还是气鼓鼓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一眼苦大仇深一般,然后便气冲冲的奔了出去。
“这左司大巫医的脾气真是怪的很。”长平看着他的背影,狐疑道,随后便收回视线,端了粥过来喂明乐吃了。明乐刚醒,不能吃的太多,长平只让她先垫了肚子,然后又去厨房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缓了大半个时辰又喂了她一些饭。
明乐刚醒过来,不能劳神,用了饭,主仆两个又说了会儿话就睡下了。
次日一早红玉再过来的时候见到明乐醒了这才松一口气,赶紧就回去荆王府给纪浩禹报信。
纪浩禹得了消息却没有亲自过来,只让长安和绿绮带着齐太医来,让长安带了话说是他王府里有事要处理,过几日得空再来。
明乐听了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左司老头儿早就撂下话来,说是明乐心脉受损的毛病他不管治,之前因为要着急解毒,不敢随便用药,这会儿她体内的毒素清理了大半,纪浩禹便把齐太医给送了来。
这几日刚好左司老头儿闭关鼓捣他的宝贝玩意儿去了,就暂缓了解毒那边的进程,用了齐太医的药开始调理。
得知自己再度有孕,明乐起初也有些意外,不过这个时候,对她而言这却是天大的好消息了。一个人在这里,宋灏不在身边,也摸不到两个儿子的边儿,这会儿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多少也会觉得踏实几分,知道此时此地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再想到宋灏的时候也更多了一份他定会平安归来的信念。
齐太医不能在左司老头儿的药庐里住着,是每日早上过来一趟,查了明乐的脉象再留了药下来给她调理便回宫去当差。
如此又过了三日,明乐胸口发闷发疼的症状就好了许多。
这日午后长平照例煎了药送进来,刚要服侍明乐喝,就听见外面雪雁的声音,欣喜道:“王妃,您看谁回来了!”
明乐的心跳一滞,一个念头猝不及防的冲入脑海,她猛地抬头朝门口看去。
本以为是宋灏,抬头却见来人是柳扬。
虽然不及宋灏亲身回来的喜悦,但到底是悬了多日的心总算落下去几分——
柳扬不会离开宋灏左右,他此时平安无事的回来,多半宋灏也不会有事了。
“柳扬!”明乐有那么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回过神来眼眶就有点湿,刚要询问宋灏的消息,柳扬却是鼻子使劲嗅了嗅,目光一冷看向旁边长平端在手里的药碗。
长平的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事情不好,忙不迭垂眸看了一眼,不安道:“怎么了?难道这药——”
“这药有问题!”柳扬道,眉头拧起看向明乐。
明乐没有说话,屋子里的几个人也都跟着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长平垂眸看着手里已经冷掉的汤药道,“这些人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把手都伸到这里来了。”
神情语气之间,难掩气愤。
左司大巫医的药庐和纪千赫的别院齐名,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皇宫尚且可以远观瞻仰,但是这两处地方——
方圆五里之内人畜止步,否则的话生死自负。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纪浩禹才这样放心,把明乐留在这里,连额外的守卫都没有派过来一个。
却不曾想,还真就有人有恃无恐,居然敢在这个地方对她动手。
明乐的脸色沉寂下去,却没有深究此事,只是重新收摄心神,穿鞋下地走到柳扬面前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阿灏呢?他没跟你一起?”
“王妃放心,王爷无碍!”柳扬道,字字慎重而肯定。
他不眠不休的连夜赶路,就是得了宋灏的指示先行回来给明乐报平安的,自是知道此时明乐最挂心的便是这件事,所以也不多做解释,就先透露了她最想知道的消息出来。
明乐闻言,终于如释重负的吞出一口气,连带着方才险些被人算计到的怨气也都跟着一并消散无踪。
柳扬这才继续说道:“王爷去了海域,刚到那边,和镇国将军一起研究了海上的具体情形就察觉有异,觉得那姓彭的可能还有后招,后来紧急动用了所有关系明察暗访,果然是发现他在那边的海岛上是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的。不过他的人手都是死忠党,一时半刻的攻克不了,王爷还在想办法,这边他担心王妃会有危险,就差遣属下先行回来给您保平安了。”
彭修的为人,宋灏自然也清楚。那人一生都抱负高远,只想着建功立业高人一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海上王国,不可能拱手再让出来。宋灏起初是没多想,但是一路上反复思量就越发觉得事有蹊跷。如果假设彭修是知道他此行的意图的,却还执意留在大兴,看着他直奔海域去断他的后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