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应了他的话,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就先行下去做事。
纪浩禹一个人又在书房里静默的站了一会儿,然后才重新整理了衣袍回到安置明乐的卧房。
彼时两个太医已经诊完脉,正围着外间的圆桌在要论病情,研究着如何用药。
“王爷!”见他回来,两人便起身拱手行礼。
“免了!”纪浩禹虚扶了一把,先是越过众人进到内室去看了眼明乐,见到人还是昏迷不醒和之前无异,眼神就又瞬间黯淡了几分下来。
“她怎么样了?”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调节了心情,纪浩禹问道。
“王妃是急怒攻心损伤了心脉,情形算是比较严重的。”李太医斟酌着说道,“微臣和杜太医已经开了调理的方子,不过这会儿王妃有孕在身,这用药上微臣二人也不敢随便,怕是有些药力太强的药物会冲撞了王妃的身子,只能用些性情温和的药物尽量调养了。”
纪浩禹毕竟不是宋灏,事关明乐,有些事情也不好由着他来擅自做主,所以两个太医这话也是得要挑着说的。
杜太医把药方递过去,纪浩禹拿在手里扫了眼,随口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杜太医犹豫道,脸上神色略有尴尬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纪浩禹的视线猛地一凝,骤然抬头看过去,冷笑道:“两位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都是数一数二的,可别告诉本王,你们连病人什么时候能够苏醒都不知道。”
他的目光阴冷,自是透着那么一股子凛冽的杀气,一下子把那张药方拍在了桌子上。
李太医两个是有史以来头次见他这样的神情,从不曾想到这位总是笑眯眯的荆王殿下真要发起怒来竟会是这样骇人。
两人腿一软,仓皇跪下,“王爷息怒,臣等只是不想欺瞒王爷才实话实说的。一般情况下这急怒攻心晕死过去的人,自己缓和个把时辰也就会醒了,可是摄政王妃她郁结于心,又呕了血,当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她自己缓不过这口气来,臣等又不敢随便对她用药,这会子只能暂且拖着慢慢调理了。”
因为胎儿有忌讳,所以纪浩禹也不好强逼。
闻言,他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底又闪过一抹暗色道:“你确定她只是因为急怒攻心才会昏迷不醒的?”
两个太医狐疑的彼此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当是如此。”
纪浩禹便更是困惑,想起红玉猜测明乐可能中毒的事,心里就越发的焦躁起来。
刘大夫没有诊出明乐中毒的事,还可以解释为他的医术低微,可是眼前这两位都可以算作是太医院的泰斗,居然也没有查出来?
可明乐吐出来的那口血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的,其中绝对是有猫腻。
“没查出她有中毒的迹象?或者是还有别的隐疾?”纪浩禹越发觉得事情棘手,再次确认道。
两人一阵的莫名其妙,俱是摇头。
纪浩禹缓缓坐到凳子上,抿着唇角,神色凝重的沉默半晌。
“王爷,王妃若是一直不醒那该如何是好?”长平走过来,忧虑道。
这个时候,要是给明乐随便用药的话,她第一个就不赞成,可是叫人就这样睡下去也不是办法。
纪浩禹没有回答,又兀自坐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对李太医道:“你确定她这样睡着暂时无碍?”
“是!”李太医道,也是察觉了他对明乐受创一事十分在意,几乎就要拍胸脯保证了。
“药方留下,长平你先送他们出去吧。”纪浩禹挥挥手。
“嗯!”长平叹一口气,把两人请了出去。
纪浩禹的手指敲在那药方上,却是迟迟没有叫人去抓药,想了想就对雪雁道,“你去前院找绿绮,让她马上进宫把齐太医找来,还有——如果长安过来了,就叫他马上来见本王。”
“是!”雪雁点头,应声去了。
纪浩禹起身走到床前,看着床上女子沉睡之中的容颜眼底颜色越发显得焦虑起来。
纪浩禹在床前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一动不动,一直到了午后齐太医和长安才相继回来。
“殿下,我家主子如何了?”长安快步进门,他的身份不方便进里间探视,只能询问纪浩禹。
“不是很好。”纪浩禹如实道,转而对齐太医道,“李杜两位太医的医术本王还是有些不放心,只能请齐太医亲自走一趟了,有劳了。”
历来在宫里当差的人都最是圆滑,纪浩禹这话是当真半分的颜面也给人留,说他信不过李杜两位太医,实则却是先给齐太医示了一警。
齐太医的心头一跳,忙是拱手行礼,“王爷抬爱,微臣自当尽力。”
然后便被长平引着进了里间。
纪浩禹收回视线看向长安道:“事情都处理妥当了?”
“嗯!”长安点头,这会是一门心思都记挂着明乐的安全,却也没有心情多做解释。
纪浩禹也没再多问,只道,“那个包袱呢?”
长安一愣,狐疑的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纪浩禹勾了勾唇角,“先去取来,我有用。”
长安不甚解的看他一眼,见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就转身去了。
齐太医仔细的给明乐诊完脉出来,给出的答案却是和前面三人无异。
纪浩禹面沉如水,整张脸上的表情阴郁的仿佛暴雨将至,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跟着心里发寒。
“王爷?可是——微臣的诊断有什么不妥当的?”齐太医面色僵硬的试着开口,“微臣仔细的探过王妃的脉了,真的是——”
说话间长安已经提了那个黑布包袱从外面快步进来。
纪浩禹抬手止了齐太医后面的话,将那包裹放在桌上打来,“劳烦太医替本王验一验这个,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盒子打开,雪白一片的头盖骨上洒了殷红血迹,看的所有人都是心神一凛。
“这——这——”齐太医当场就是骇的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