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你做主?现在死的是你妹妹!”老皇帝怒然一拍桌子,出口的声音几乎可以称之为咆哮。
这些人,三个两个的都跑到他的面前装无辜,是存心要气死他的。
“就是因为这样,儿臣才更要请父皇替儿臣做主。”纪浩禹道,丝毫也不被他的情绪影响,“延平昨夜是因为指证儿臣才作为证人被入狱的,本来父皇已经派了大理寺的人彻查此案,相信过堂之后就一定能还儿臣一个公道,可是现在作为本案唯一证人的延平却突然死在狱中,这样一来,儿臣的杀人嫌疑又要叫何人前来排除?”
他的思路很正,上来也不往明乐的身上靠,倒是先叫了冤屈。
老皇帝看着他,突然冷笑:“延平如今死了,岂不是更没有人来证明你犯下的重罪了吗?”
“父皇这话也有道理。”纪浩禹闻言却未强辩,若有所思的撇撇嘴。
皇帝抬手一指延平公主藏在黄绫底下的尸身,喝问道,“延平的死因想必庄随远已经都和你说了,你要如何解释那床被子的事情?”
“和儿臣有什么关系?儿臣倒是要庆幸,自己没用那脏东西呢。”纪浩禹道,随即就是大大方方的笑了,“之前父皇和摄政王妃的话庄先生都已经转告儿臣知晓了,照着父皇看来,儿臣和延平结了怨,这会儿子她既然出事,那么儿臣自是要担待些干系的。可是父皇你也知道,儿臣自昨夜入狱之后就不得自由,一直都是被困在牢房里的,就算您怀疑是儿臣杀人灭口,儿臣也要有那个本事才成?天牢里的这些守卫难道还都只是摆设不成?能由着儿臣胡作非为?再或者——父皇是觉得这些人都被儿臣收买了?所以才会纵容儿臣行凶?抑或还是根本他们都是儿臣的帮凶?”
这一番话,顿时就叫天牢那边过来的几个证人都红了眼。
“皇上,冤枉啊,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众人连忙伏地告饶,“奴才们得皇上的信任,看管犯人,自然尽职尽责,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之心,请皇上明察。”
纪浩禹耸耸肩,脸上表情一派轻松。
老皇帝越是见他这般神气就越是想要将他入罪,便道,“毒死延平的被子是从你那里拿出去的,这件事为免巧合,你真的全不知情?”
“父皇,儿臣是在昨夜的寿宴上突然被打入天牢的,去的时候可是身无长物,您若是不信,就叫人搜儿臣的身好了,若是找到毒药,儿臣自当领罪,绝无半个字的废话。”纪浩禹道。哪怕搜身这件事本身说起来就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可是于他而言倒是不算什么事的。
老皇帝就是死活都要往他身上泼脏水,也不知道背后是谁下的狠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二连三的就是要祸害他。
不过这件事,他却是无所畏惧的。
别说庄随远已经隐晦提醒他查看了身上有没有被人做过手脚,就是他自己也一直都防着这一重,所以这会儿却是全不担心。
既然说是中毒,那至少也要找到毒药才算人赃并获。
老皇帝倒是没有真的叫人搜他的身,他虽然不喜欢纪浩禹,却并不将他看的一无是处,如果这么一点警觉性都没有,他也活不了这么些年。
“问题既然是出在天牢里,那还是从这些玩忽职守的奴才身上着手吧。”思忖之后,老皇帝道,冲着殿外招招手,“叫人进来,动刑。”
“皇上,冤枉!冤枉啊!”一众人哭天抢地,连忙告饶。
纪浩禹没事人一样的看着——
不管怎么样,既然有人能在天牢里成事,那么这些人里头最不济也会有他一两个的帮手,虽然他并不会乐观的以为重刑之下就能逼出真凶的下落,可是——
这些人既然敢下这样的暗手,吃点苦头也是应该。
大殿里一片鬼哭狼嚎。
老皇帝不耐烦的闭上眼,直接往椅背上一靠。
不一会儿外头就有侍卫把刑具搬进来,看着那些血迹斑斑的东西,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跟着过来的侍卫都是行刑的老手,手脚利落的就开始绑人。
这些天牢里出来的人,对于这些东西的效力没有人会比他们更清楚,一众人几乎是魂飞魄散,神色惶惶的拼命吞咽口水。
先是从那守卫头子开始,手指甲拔到第三根的时候人就疼的晕死过去了。
老皇帝和纪千赫都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的,完全不看在眼里,明乐对此视而不见,而纪浩禹就更是只当没那么回事,屋子里的叫声哪怕是再怎么凄惨,几个人都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一片鬼哭狼嚎声里头,昨夜给明乐引路的牢头终于忍受不了,连滚带爬的往前扑过去,大声道,“皇上!奴才有话要说!奴才有话要说啊!”
老皇帝等了一会儿才缓缓的睁开眼,挥了挥手。
侍卫们暂时止了手中动作。
老皇帝的目光浑浊睨了一眼那牢头,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奴才——奴才——”那牢头连连擦汗,目光飘来飘去似是还有挣扎,最后左右瞧了眼明乐和纪浩禹那种事不关己的表情,终于一咬牙开口道,“如果事情真是荆王殿下做的,那么在殿下身上搜不出毒药来也是有缘由的,因为——因为——”
他说着,浑身上下都开始抖,似乎心里真的有无限的恐惧,最后猛地扭头一指明乐道,“因为也很有可能是摄政王妃和荆王殿下里应外合把用剩下的毒药和工具给运送出去了。”
绕来绕去,却原来是个一箭双雕吗?
明乐抬头点了点太阳穴,纪浩禹听了这话眼中却是瞬间浮现一丝锐利的锋芒——
如果对方只是为了强加一个杀人的罪名给他,他根本就不会看在眼里,可是现在他却是突然嗅到了另外一种更加不同寻常的味道,虽然一时之间还不能揣测透对方的路数,但是分明的已经隐隐的叫他感觉到不安。
对方摆下这一局的目的似乎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测之外了。
那牢头说着,也不等老皇帝再逼问,已经倒豆子一样的继续,“昨夜天牢里只进了两回人,都是看望荆王殿下的,第一次是殿下的婢女红玉,去给殿下送了换洗衣物。因为是殿下的东西,奴才们也不敢随便翻查,就放了她进去。后来寿宴之后摄政王妃又带了两个婢女过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叫人更换了殿下的被褥,当时奴才也没多想,现在想来,事情的确是奇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