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黎贵妃把手里的瓷碗放下,神色不安的看向单嬷嬷,“嬷嬷,昨天的事我思前想后都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以为是良妃不甘于继续被北宫和皇儿挟制,这才发了狠要扳倒本宫的,可是最后怎么会是冲着太子去的?而且还兵行险招,用了那样叫人匪夷所思的法子?”
“娘娘!”单嬷嬷握了下她的手,聊作安抚,语气平静的分析道,“其实昨天的那一局到底是针对谁的,有那么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黎贵妃脱口道,可是话一出口又觉得单嬷嬷话里有话,就神情困惑的看着她,“嬷嬷你到底想说什么?”
单嬷嬷脸上微弱的一点笑容隐去,深深的看她一眼,一字一顿道,“问题在于,良妃已经出手了!”
黎贵妃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明白了过来,张了张嘴,随后就有些慌乱的反复握着自己的手指道:“是,你说的对,不管她昨天做的事是针对太子也好,是针对本宫和皇儿的也罢,那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小贱人已经不安分了。就算她昨天是针对太子的,那么很有可能改天就要反过来对付本宫和肃王了。”
“娘娘!”单嬷嬷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当初奴婢就说过,如果是要对付太子的话,完全没有必要用这个女人做文章的,以太子的谋略和智慧,二殿下想要扳倒他,只要耐心等待机会随时都会有。”
“当时也是我糊涂!”黎贵妃心里自然也是懊悔,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当时只想着找一个助力来帮着本宫平衡后宫势力,好给本宫腾出手来掌握宫中实权,却不想竟是被这个小贱人摆了一道,险些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现在她得了皇上的宠爱,这个时候再要拿掉她怕是并不容易了。”
黎贵妃越想越后悔,最后就忍不住懊恼的狠狠拍了下桌子道,“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叫她怀孕,如果她没那个肚子,现在就没有资本这样嚣张了,照样要被本宫拿捏的。”
“娘娘,既然大错已经铸成,现在说什么都不顶用了。”单嬷嬷道,“一切都要往前看。”
“你说的对,现在是要赶紧的想办法弥补!”黎贵妃道,“嬷嬷,你可有什么主意?”
“主意奴婢暂时还没有,不过奴婢只是觉得现在良妃的肚子也才只有五个月大,在瓜熟蒂落之前,其实她也都什么保障也没有。”单嬷嬷道,目光冷静而深沉的注视着黎贵妃,“也就是皇上现在老糊涂了才会寄希望于一个奶娃娃身上,毕竟皇上的身子也大不如前,熬不了多久了。他们一个老,一个小的,良妃虽然有些手段,可是她到底是个外来,在这朝中全无根基,现在没了太子,二殿下可是如日中天,难道还怕斗不过他们?”
黎贵妃想想了,用了很长的时间琢磨,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幽暗的冷光。
“是啊,如果在良妃的孩子生下来之前皇上就驾崩,抑或她的孩子根本就生不下来,那就什么顾虑也没有了。”黎贵妃慢慢说道。
“可是时不我待,现在太子被废,东宫之位空悬,娘娘既然定了主意就最好是早做决断。”单嬷嬷道,“奴婢是真的很担心皇上会越老越糊涂。”
黎贵妃抿着唇,又很仔细的估摸了一遍,点头道:“或许这一次的寿宴就是个机会。可是——”
她想了想,心中还是存有隐忧,“荣王那里的态度一直都叫人捉摸不透,到时候万一他要插手的话,良妃那里我不担心他会看的上眼,可是众所周知,荆王可是一直站在他的阵营里的,万一他站出来搅局的,那么恐怕我们控制不住局面。”
“娘娘想那么多做什么?荣王若是真的有心过问这档子事儿,恐怕也不会由着京城里闹到今天这个局面。”单嬷嬷道,并不十分在意的模样。
这十余年间在这件事上她一直都拿这样的借口在安慰黎贵妃,黎贵妃虽然每次遇到大事都要忌惮纪千赫,但是左右没有一次遇到他出手的,渐渐的也就不那么当回事了。
“也是!”定了定神,黎贵妃点头,“这样一来,本宫就得要和皇儿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了,眼见着皇上的寿宴就要到了,万不能让良妃抢占心机。”
单嬷嬷侍立在侧,并没有再开口,只就垂眸看着脚下金砖,目光清明如许,唇角带着淡淡的疏冷的笑意。
老皇帝的寿宴不是所谓的时机,真正的时机——
是宋灏!
皇宫,三清殿!
大兴的上一任皇帝暮年之时崇尚道教,于是在宫里专门修建了这座三清殿,但是如今已经废弃,里面杂草丛生,断壁残垣,萧索满地。
萧以薇换了身颜色不起眼的宫装被心腹丫头搀扶着走到附近,临近门口的时候她便挥挥手示意宫女留在原地望风,自己扶着隆起的腹部走进去。
穿过前殿,进到里面神像倾倒的后殿,便见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负手等在那里。
“来了很久了吗?”萧以薇微笑的上前,“有几年没见了,这次才一见面就要麻烦侯爷出手替我料理事情,实在过意不去。”
那男人闻声便是转身看过来一眼,一张俊朗脱俗的面孔,上面却是罩了一层寒霜。
他的目光落在萧以薇脸上,没有任何的温度,只就讽刺的开口道:“你倒是真不客气,听你这话,现在却是又有别的事要麻烦我了吧?”
萧以薇的心思被他看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点头之余眼底的光线突然收冷,带了几分锐利恶毒的冷意道,“先帮我去杀一个人吧!”
“凭什么?”彭修反问,“你不不觉得你这个开口的语气有点太理所应当了吗?”
“那又如何?侯爷你翻手之间做的都是天大的事情,何必与我计较这样一点鸡毛蒜皮?”萧以薇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笑容,“而且——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叫你白做的。”
她这话算是恭维,但只遗憾对面的人是彭修,而且似乎这话在他听来并不十分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