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父王的儿子,在纪浩腾的心里,纪浩禹的存在就是一根刺,迟早有一天要拔了。以前他也不止一次的动过手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家伙的运气太好,居然每一次都叫他化险为夷,逃出生天,这就更是让他气的牙根痒痒。他也曾试过在纪千赫的前面诋毁此人,想要让纪千赫主动的厌弃纪浩禹,但是纪千赫的态度就更是奇怪——
虽然从不曾因为纪浩禹的身世而分辩过什么,但事实上,却像是默许了这个人的存在一般,并且还在一定的程度上提供了支持了保护。
这一点便让纪浩腾越发认定了,纪浩禹就是他父王的私生子。
再加上平时又有戚夫人在耳边叨叨,他心里就更是没有一刻不在揣摩着要用什么方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这个人。
而现在,这人居然还要当面和他唱反调?简直不知所谓!
“本王不是在教训你,只是就事论事!”纪浩禹的唇角依旧带着妩媚的笑容,语气却突然凛冽了起来,他弹弹袖子走到一旁,“这一次我是奉命出京办差的,我不管你是有什么理由,都没有叫你随便搅和的道理。另外端木将军也同样得了指令,会配合本王安排一起恭迎大邺摄政王的大驾,他这边的主意你也不要打。你若是不想在这里多留,就早些回京,横竖我是不会让你胡来的。”
“你——”纪浩腾指着他,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
纪浩禹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淡淡的看他一眼。
这一眼的对视之下,纪浩腾就更是气的七窍生烟。
“你等着!”言罢就一把甩开毡门冲了出去。
外头红玉刚好端着茶水过来,冷不丁见他闯出去,茶盘被打翻,茶水洒了一地。
“你瞎了吗?”纪浩腾怒骂一声。
红玉也不废话,立刻就屈膝跪了下去,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纪浩腾看她的德行就更是有气没处撒,愤然甩袖离开。
走了几步,穆兰琪扭头朝还跪在那里的红玉冷冷的扫了眼,嘲讽道:“荆王的这几个婢女阳奉阴违的功夫还真有一套。”
“哼!”纪浩腾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目光阴狠的扭头又看了眼纪浩禹住着的那个帐篷,眸子里再不是那种肤浅跋扈的姿态,反而带了几分阴鸷冷然的杀伐之气,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狗杂碎,还真以为靠上父王就能一飞冲天了吗?呸!”
言罢,又再狠狠的啐了一口,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穆兰琪站在原地没动,歪着脖子看着那个帐篷的方向,眸子里缓缓的溢满了浓厚的笑意,灿烂夺目。
待到纪浩腾二人走的远了红玉才爬来,抖掉身上的茶叶渣子掀开毡门走进去。
彼时纪浩禹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负手而立,不知道在想什么。
“爷!”红玉态度恭谨的唤了一声,垂首而立。
“嗯!”纪浩禹淡淡的应了声,并没有转身,只道:“叫人盯着他,别让他生事,实在不行——”
他说着,顿了一下,然后又道:“你知道怎么做!”
“是,奴婢明白!”红玉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奴婢方才已经打探过了,好像是世子看上了殷王妃身边的婢女就犯了老毛病,殷王妃一怒之下就叫人把他的那些随从都废了一只手,还死了几个人。”
“知道了。”纪浩禹道,对这件事的始末似乎兴趣不大,只道:“既然那个丫头已经到了这里了,后面应该就不会再藏着掖着了,海域那边的情况,让我们的人盯紧点。”
“是!”红玉颔首,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试探着开口道:“其实,爷您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殷王妃她一定会尾随殷王的钦差仪仗前来大兴?”
纪浩禹不答,一时间帐子里的温度像是突然凝结,冷冻到了冰点以下。
红玉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可是想要收回去也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强撑。
纪浩禹沉默了一瞬,随即却是声音轻缓的笑了一声道:“你想说什么?”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惯常的散漫和随意,红玉听在耳朵里却是下意识的跪了下去,垂首道:“是奴婢多嘴!”
纪浩禹不置可否。
红玉又等片刻,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再次大着胆子开口道:“既然明知道此次大兴之行会有风险,其实依照殷王妃的为人,这一次就算没有爷暗中给的推手,她应该也不会看着殷王孤身犯险的。”
“你是说本王多此一举?”纪浩禹闻言,突然就笑了。
他如何不懂,这个丫头是在变着法儿的暗示他殷王夫妇伉俪情深。
红玉咬着嘴唇,只拿眼角的余光看着他立在前方的背影,继续揣摩他的心思:“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愚钝,总觉得靖海王那人并不好对付,王爷这次因为这件事和他牵连到了一起,那么日后——”
不是红玉多心,她总是觉得自家主子对那殷王妃的态度叫人很难捉摸,从刚开始破例救她的时候就已经有点不对劲,而这种感觉又在上一次纪浩禹从大邺回来之后演变的更加明显。
这一次,虽然说是他和彭修之间各取所需的一场交易,红玉也总觉得纪浩禹在布下这个局的后面还藏了某些她看不到的东西,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会心惊肉跳。
“她若是不来,这场戏又怎能按照本王预期中的那样唱下去?”纪浩禹道,语气含笑,却又显得略有几分高深莫测,顿了一顿又道,“确定那个叫长平的丫头是跟着她一道儿的吧?”
“是!”提起正事,红玉马上收摄心神,“奴婢已经确认过了,殷王妃此行只带了两个丫鬟,其中就有王爷需要的人。”
“那就好!”纪浩禹颔首,“虽然他们夫妻人已经到了桓城,但是宋灏的钦差仪仗估计还得要迟几日才到,这几天叫人盯好了,别出什么岔子,若是真的少了这枚棋子,就枉费本王苦心孤诣安排下的一场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