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雪雁扬声问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软剑上。
“吁——”那小厮拉住缰绳,却未言语,而是动作轻巧灵活的跳下车。
柳扬和雪雁互相对望一眼,他们都看的出来,这小厮的年纪不大,而且看着身子十分的单薄,但却是个有功夫底子的,别的还不好说,单就轻功一项那应该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我家主子要和摄政王妃说话!”那小厮却似乎并无恶意,下车之后就动作娴熟的先对着明乐的方向行了个礼。
柳扬和雪雁戒备至深,他也不以为意,转身回去打开了车门,小心翼翼的扶着车上的人下来,“主子小心些!”
那人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帽檐压的很低,柳扬和雪雁都在试着窥测那帽子下面真容的时候明乐已经从她的身形上找到了答案,只是太过意外,一时之间同样也忘了反应。
“母后?”明乐大为意外,不由暗暗的提了口气。
“太皇——”柳扬和雪雁等人连忙就要上前行礼。
“免了!”姜太后却是先一步出声打断,将斗篷上的帽子拉下,径自越过他们举步朝明乐走去。
明乐猛地回过神来,迎上去一步,只就神色狐疑的看着她。
姜太后此次是乔装出宫,身上只做了寻常妇人的打扮,穿一身暗色布料的衣裙,头发简单的挽了个妇人发髻,只以一根朴素无华的乌木簪子别住。
她不让柳扬等人当众呼出她的身份,那便说明她是不想叫人知道她这一趟的行踪。
“请母后移步,有什么话进去说吧!”明乐道,侧目对柳扬使了个眼色。
柳扬会意,略一颔首便先行进府将沿路可能出现的下人支开。
姜太后没有拒绝,和明乐一前一后转身进了王府。
外面雪雁善后,暂时先让那小厮把马车从侧门赶进院子里等着,然后便赶紧的奔去后院伺候。
主院里头现如今正是一片狼藉的时候,自然是不能用来待客的,明乐便直接把姜太后请到花园南边的另一个院子。
那边的院子规模要稍微小上一些,这段时间明乐已经叫人在收拾整顿,准备将来用来安置两个孩子的。
她虽然是想要把两个小的一直带在身边,可是宋灏不依,总是打着男孩子要早早叫他们学会独立的幌子实施打压政策,明乐拗不过他,也只能妥协。
好在是那边的院子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用来待客也还妥当。
王府里适才刚刚经过一场血腥的屠戮,两人从花园里走过的时候虽然没有撞见什么人,但是空气里却还能闻到隐约的血腥味。
姜太后是何等警觉的一个人,立刻便有所察觉。
明乐见到她的脚步不易察觉的微微顿了一下,也不试图和她打马虎眼,坦诚道:“方才府中出了点事情。”
待到她要解释的时候姜太后已经再度举步往前走去,“无妨的,走吧!”
显然,她似乎无意干涉明乐府第当中的事情。
明乐心里一直暗暗揣测着她此行的目的,见她不欲多问,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事。
婆媳两个一路无言直接去了南边的院子。
长平已经闻讯赶来,给两人上了茶。
“你先下去吧,在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其他人进院子来。”明乐看她一眼,道。
“是,王妃!”长平领命,又屈膝对姜太后施了一礼方才转身退下。
长平是明乐的贴身丫头,姜太后自是十分熟悉的,她平时不管是对什么人或者事都十分的冷淡,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什么,目光竟然停留在长平的背影上略略的晃了一下神。
明乐察觉她的神色有异,不觉奇怪,轻轻的唤了声:“母后?”
“嗯!”姜太后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便又一如往常般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长平知道她平时都不喝茶,于是就直接上的白水。
明乐一直没有吭声,等她训话。
姜太后端起茶盏就着抿了一口水润了喉咙,然后便直接抬头看向她道,“哀家今夜前来,是有件事情要交代你去办的!”
不管是以前孝宗在的时候,还是现如今,姜太后在后宫都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哪怕现在已经折损了她身边最为得力的常嬷嬷,明乐也知道,她身边并不是无人可用的。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和自己这边保持距离,今天突然登门却是出了这么一句话,着实叫人难以理解。
“请母后直言!”明乐心里困惑的紧,面上却是不显,连忙整肃了神情道。
“这件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对你而言,哀家可能是做的过分了些。”姜太后道,语气平稳而缓慢道,“大兴皇帝做寿,他既然送了帖子来,要推拒也着实是不妥当的。现在灏儿孤身一人千里迢迢的过去,哀家终究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今夜登门,就是为的这件事。哀家老了,很多的事情都力不从心,所以就只能让你代为走一趟了。”
明乐皱眉:“母后是说,要我随同殿下一起前去大兴吗?”
她的确是有这样的打算,但现在姜太后却专程登门来提这件事,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明乐的脑子里突然就乱成一片,综合自己所知的种种信息飞快的计较着。
姜太后这是不放心宋灏一个人孤身前往大兴?可宋灏此次过去是以大邺使臣的身份,大兴方面肯定会有忌惮,想要动他都要经过再三的思量。
但是显然,姜太后并不是个无中生有的人。
她既然会走这一趟,那就意味着,她的心里一定已经能够预料到将来的某些事情了。
和荣王有关?她难道是已经笃定了纪千赫会对宋灏不利?
明乐脑中思绪飞转,一颗心也不觉的提了起来。
但是再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姜太后真是料定了宋灏此行必定会有危险,何不直接拦下他,另外派别的使臣前去道贺?
整个事情纠结在一起,却是千头万绪,叫人揣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