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书蕾已经奔进了院子里,正要往屋子里闯。
雪雁迎着她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横臂一拦将她挡住。
她的力道,书蕾自然无从抗衡,因为离得远,明乐只能看到两人似是争执了两句,然后书蕾还挣扎着想要往屋子里这边凑就被雪雁强行带出了院子。
待到两人出了院门明乐便整理了一下裙子微笑着起身,道:“在屋子里坐的久了,我出去透透气。”
“王妃随意就好。”李氏要陪客自是不能离开的,便是点头,对采薇嘱咐了一句道:“给你家王妃多加件衣服吧,这屋子里头地龙烧的热,别让王妃着了凉。”
“是,易夫人!”采薇应着,旁边长平已经取了明乐的大氅过来给她披上,一行人款步出了院子。
屋子里的人目送她出去,待她离开便又继续攀谈起来。
明乐径自出了院子,长平先她一步出门,左右看了眼,指了指右边的小径道:“王妃,在那边!”
明乐颔首,带着几个丫头移步过去。
彼时书蕾正被雪雁阻着,她拗不过雪雁,急的满头大汗不住的往寒梅馆的方向张望,乞求道:“雪颜姑娘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有事急着去见夫人,耽误不得啊。”
雪雁一句废话也没有,只是横臂挡住她的去路,做了鲜明的表态——
不会放行!
书蕾急的似是要哭,抬头突然见到明乐走过来,便连忙见礼道:“奴婢见过王妃!”
她并不知道是明乐叫雪雁将她拦下的。
“嗯!”明乐淡淡的点头,看她一脸慌张的模样,挑了下眉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吵什么?今日府上贵客多,也不怕冲撞了吗?”
雪雁垂下眼睛不说话。
书蕾走一步上前又对她行了个礼道:“回禀王妃,奴婢有事要急着见我家夫人,可是雪雁却拦着不让奴婢进去,奴婢一时着急正同她讲道理呢,王妃您这就过来了,我们并没有吵架。”
“哦?”明乐看她一眼,也没有放行的打算,“易夫人在里面和众位夫人叙话,一时半会儿的也走不开,你有什么话就同我说吧!”
“这——”书蕾迟疑了一下,看着明乐脸上平和的笑意却是心头一紧,捏着帕子垂下头去。
明乐起初也只是直觉上有些奇怪才叫雪雁拦下她,这会儿见她支支吾吾的模样反而确信,这个丫头今日的举动的确是有猫腻的。
“怎么——是你们府上有什么事不方便透露给本王妃这个外人知道的?”明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脸上笑容更深。
书蕾搅着帕子犹豫着。
这位摄政王妃怎么说也是易家大门里出去的,明乐是什么脾气她一清二楚,既然被她盯上了,想要糊弄是万万不行的。
心里飞快的权衡之后,书蕾便强作镇定的抬头看向她,“是我家小姐,小姐她——突然晕倒了,奴婢急着去向夫人禀报,还请摄政王妃行个方便。”
书蕾说着眼泪就开始在眼圈里打转。
她是真着急,可掩不去的是眼底心虚的神采。
“哦?七小姐晕倒了?”明乐脸上笑容不觉的淡了几分。
书蕾心头一跳,唯恐她看出什么来,连忙垂下眼睛:“是!可能是方才回去梨香院的路上受了凉,小姐就说是头晕,可谁曾想刚进了屋子突然就晕倒了。今日府上为了招待客人,整个儿乱糟糟的,奴婢找不到大夫,就只能过来见夫人了。”
书蕾是不常说谎的,就因为这样,唯恐露出破绽便更是竭力解释。
明乐看在眼里,又深深的看她一眼,道:“寒梅馆里的都是贵客,你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去可不妥当,既然七小姐不舒服,本王妃身边的长平刚好也略通医理,我便随你走一趟梨香院,去看看她吧!”
“这——”书蕾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怎么?”明乐挑眉,神色淡然的看着她。
书蕾竭力的掩藏情绪,左右思量着终于一咬牙:“奴婢先替我家小姐谢过王妃,王妃请随奴婢过来吧!”
言罢就转身引着明乐往梨香院的方向走。
她埋着头走的很快。
明乐跟在后面,盯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心里却是升起很大的疑惑来。
书蕾是易明菲的贴身丫鬟,主仆两人之间是个什么样的情谊她是知道的,若说是书蕾要对易明菲不利,这可能性似乎不大,可是这个丫头方才的种种举动又分明就是藏着内情的。
这边她在心里暗暗的揣测,前面书蕾也是紧张的很。
她知道自己这次擅做主张有多冒险,可也实在不忍看着自家小姐再这么辛苦下去了,如果小姐下不了决心,那么就让她来推波助澜帮她一把。
方才送易明菲回梨香院,听到易明菲房里的动静她就知道是秦啸来了,现在易明菲心里有顾虑,死活都不肯和秦啸交心,于是她便大着胆子起了个念头——
若是秦将军和小姐独处的事情被夫人知道了,那么在这件事上小姐便没有退路了。
不过这样做却是有风险的,如果李氏听闻易明菲有事,过去梨香院的时候还带着别人的话,对易明菲的名声就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可是权衡利弊,也总好过害了她一辈子。
于是破釜沉舟,书蕾便定了主意。
她原来的想法是去找李氏的,毕竟易明菲的婚事一定要李氏点头才算数。
可是不曾想节外生枝,竟然被雪雁给搅和了。
现在明乐执意过来,她心里没有底,可却知道如果再强辩下去明乐就势必怀疑,于是只能将错就错。
好在这个人是明乐,以明乐这样的身份在上头压着,秦啸想不认账都不行!
这样想着,书蕾便存了一丝侥幸,唯恐秦啸已经离去,脚下步子不由走的更快。
明乐也不打岔,只就跟着她的步子往前走。
穿过花园,刚刚拐过往梨香院去的那条小径,迎面却见一人从小径另一头疾步过来。
他走的很快,说的好听了是健步如飞,实际上却很有几分慌不择路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