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出面走一趟吧!现在也只有您才能震住营中的场面和那些乱党了!”那小兵期期艾艾,涕泪横流的大声乞求。
可是这个时候,分身乏术,孝宗根本就全然无暇他顾了。
“滚!”他一脚将那小兵踹翻在地,瞪着宋灏半晌,却是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宋灏一动不动,只就漠然的看着他。
孝宗自己疯魔了一样,在原地连着转了两圈,最后那笑声却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他重新抬头看向宋灏,一字一顿道:“老五,你果然是好手段,在朕的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也亏得你按捺的住,不过你若是真的以为你这样就能从朕的手里翻过一盘,那便错了。你恨朕也不是一两日的了,你为什么会隐忍到今天,你跟我都心知肚明,即便是到了这会儿也是一样。朕要你死,你敢反抗吗?”
孝宗说着,就又兀自快意的笑了起来。
笑了两声之后就耐性耗尽了一般,突然神色一厉,命令道:“给朕杀了殷王!”
侍卫们都把当前的形势看的分明——
今天到了这么地步,孝宗和宋灏之间是一定要有一个人死去事情才能了结的。
众人得令,再不犹豫,马上就有一批密卫扑了过去。
“保护王爷!”梁旭怒喝一声,带着宋灏的暗卫就迎了上去。
短兵相接,双方各为其主,谁都没有容情,交战在一起,战况惨烈,几乎可以称之为惊心动魄。
朝臣们看在眼里,都暗暗心焦。
唯有徐昌平最为明白其中利害——
这一局,殷王势在必得,孝宗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皇上不可!不可啊!”徐昌平急的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孝宗大腿,“殷王的军队正在赶过来,皇上,您不能杀他!不能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若是你争气,在江南道上把他顺利的除掉,又何至于到了今天还要让朕来动手?”孝宗已经听不进去何人的一句话,反手一把抽出身边一个侍卫腰间的佩剑直接将那徐昌平给抹了脖子了。
却全然未觉,自己这是已经当着朝臣百官的面亲口承认了叫人谋杀殷王的事实。
徐昌平的叫喊声戛然而止,喉咙里咯咯的发出几声怪响,紧跟着就是脖子一歪断了气了。
只是眼睛却还瞪得大大的,铜铃一般不可置信的盯着孝宗。
他这副模样原是十分瘆人,可是此刻孝宗在这个状态之下却是无所畏惧的。
“废物!”又骂了一声,孝宗强行拉开徐昌平还拽住他袍角的手,将他的尸首掀翻在一旁,抬头看见自己的密卫居然没能在宋灏那里占得上风就是心里一怒,大声道:“老五,朕知道你的本事,难道你是真的不顾那老妖妇和殷王妃的性命了吗?”
说话间,那些侍卫一直对准明乐等人方向的弓箭就更是卯足了力气拉成满弓。
雪雁和雪晴等人一阵警觉,纷纷又以那辇车为中心朝当中持续的聚拢。
孝宗的脸色带着势在必得的冷酷。
宋灏只是透过刀光剑影的人群望定了他,眸子里深若古井般看不透任何的情绪,却是没有叫停。
梁旭等人越战越勇,全力阻挡之下,竟硬是将孝宗的密卫给逼到了下风。
孝宗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慌了神,怒不可遏的连连挥手:“给朕射箭!既然你不肯束手就擒,今天就大家一起死好了!你想要把朕从这个皇位上拉下来吗?门都没有,即使是死,朕也要拉着你一起!”
孝宗暴跳如雷,两眼猩红的大吼大叫,再没了半点为人君的威仪和排场。
文武百官看着,额上青筋隐动,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孝宗的话音未落,一个手快的侍卫已经发了箭。
宋灏的目光一凝,就在这一瞬间突然纵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了过去。
他的身形极快,众人就只见眼前紫色的风声呼啸一闪,下一刻那支刚刚离弦的箭已经被他牢牢的握在了手里。
他的身形定住,这一刻已经冲破人群的阻碍到了孝宗跟前,箭头所指就是孝宗的喉咙。
冰凉且锐利的触感贴着皮肤迅速渲染到全身。
孝宗全身的血液凝住,而同时他的密卫们也不觉的住了手,唤了声“皇上”,想要上前救驾又不敢,生怕宋灏手一抖给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殿下!有话好好说!皇上是一国之君,你我为人臣子的,总是要守着本分的!”杨阁老倒抽一口凉气,不得不站不来打圆场。
忤逆不孝本身就是天理不容的大罪,更何况现在孝宗还是一国之君。
若是叫宋灏当着众人的面把他给杀了,哪怕是孝宗本身不仁不义在先——
到了宋灏这里,也是洗不掉的污点。
而杨阁老最为担心的还有边境两国的局势——
北疆之地的游牧民族向来都不安分,连年来战火不断,而南边大兴也是态度不甚明了。
若是宋灏杀了孝宗登位,身上背负着弑君和弑亲的双重枷锁,受人诟病是一定的。
后面要是再被有心人士刻意渲染一番,必将社稷动荡,天下不安。
这样的局势,是每一个臣民都不想看到的。
孝宗盯着宋灏,目光先从他手里的箭头上掠过,然后才移到他的脸上,却是讽刺的冷笑了一声,问道:“你真的敢于动朕吗?”
说着就别有深意的扭头看了眼给姜太后代步的那辆辇车,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如果朕死了,姜氏就得给朕陪葬,双生蛊的厉害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朝臣们一头的雾水,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宋灏的目光沉了沉,唇角亦是牵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冷淡说道:“就是为了这个皇位,从十六年前你就开始苦心孤诣的在算计,当年母后她已经让步了,这个皇位已经给了你了,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非要将我逼迫到不得不出手来逆转局势的境地?这个皇位我原是不想和你争的,可是只凭你对我母后所做的事,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叫你继续安枕无忧的坐在这个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