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四目相对,李云瑶的眼睛骤然睁大,噌的一下蹿了起来,指着那人惊慌道,“你——你是谁?”
“苏琦远?”一直静默观望的孝宗突然沉了声音开口。
“奴才该死!奴才糊涂!皇上饶命!娘娘饶命!”苏琦远全身赤条条的,也不敢去穿衣服,只就匍匐在地拼命的磕头。
之前柳妃明明跟他保证引过来的会是殷王妃身边的那位小美人长平的,他也一心想要拥美入怀,当时黑灯瞎火的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当即就喜不自胜的把人给办了。
殷王妃身边的丫头厉害,他原来还怕这小女子刚烈,会赶在柳妃等人过来之前就闹出太大的动静给逃脱掉,进而坏了柳妃的计划。
可是不曾想对方虽然也有反抗,但却是欲拒还迎,这么半推半就的,两人倒是干柴烈火在这里好一番的翻云覆雨。
他一直以为这人是长平的,直到李夫人闯进来点燃宫灯才发现自己居然抱错了人。
如若阴错阳差对方只是个宫女也还罢了,偏偏还是兵部尚书李成玉的嫡女。
他这样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尚书府的千金,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所以一时慌乱,他才从床上滚下来。
而那时候被他压在身下的李云瑶一则还处在云端没有完全降下来,二则也是惊惧紧张,光亮一闪的空当却是没能瞧见他的真面目的。
可是这样的大事,柳妃一定会慎之又慎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苏琦远心里叫苦不迭,却又不敢声张,只就不住的磕头告饶。
“这不是皇上身边的苏护卫吗?”荣妃诧异说道。
此时只看柳妃的反应也完全明白了——
柳妃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八成是被明乐算计进去了。
“这就难怪李小姐倾心不已了,皇兄身边的人自然是好的。”昌珉公主也跟着帮腔,“虽说是门不当户不对,但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看在他们彼此赤诚一片的份上,不若皇兄你就开开金口,成全了他们如何?”
对方竟然只是个出身低微的侍卫?
就算是孝宗贴身的人那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民罢了!
李家如何能和这样的人联姻?
“不行!”李夫人和李云瑶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一个的声音高过一个。
尤其是李云瑶,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住的往外涌,怒骂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胆大包天的污了我的身子!你——你——”
骂着犹觉得不解恨,就又奔过去狠狠的踹了苏琦远两脚。
苏琦远未着寸缕,她自己刚从床上翻下来也是赤脚站着的。
这样两脚下去肌肤相触,即使踢的再狠也不是那么回事的。
立刻就惹来人群里一阵哄笑。
李云瑶又羞又恼,哭闹着扑倒李氏的怀里,呜呜的哭,“母亲,我不认识这个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为我做主啊!”
她反口太过突然,柳妃马上就听出其中漏洞,整肃了神色道,“李小姐你还是不要哭了,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先和本宫说明白了,若是有人算计或是陷害了你,本宫定会为你做主!”
说话间就若有所指的朝明乐冷冷的横过去一眼。
昌珉公主垂下眼睛。
横竖事情已经在这里摆着了,这么多人亲眼所见,柳妃这个贱人还真是太过高估了她自己的。
“我——我——”李云瑶抽抽搭搭哭的肝肠寸断,有些语不成句的爬过去在自己的衣物里一阵翻找,最后掏出一张揉皱了的小纸条递给柳妃,哭诉道:“傍晚时分有人从我房间的窗户弹了这张纸条到我的茶杯里,是大兴的荆王殿下约我到此处见面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这个人他——”
李云瑶说着就又委屈的大哭起来。
收到署名纪浩禹的纸条,她满心雀跃的前来赴约,不曾想却是半推半就投了陌生男子的怀抱。
“娘娘,是荆王殿下约了我来的,不信您去找他过来问过就知道了。”李云瑶道,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
是纪浩禹的邀约间接害的她失身,以她的家世和出身,再加上柳妃的面子,纪浩禹十有八九还的要负责任的。
到时候哪怕是做不成正妃,一个侧妃的位置也是好的。
柳妃一眼看穿她这异想天开的心思,心里更是恨的要死——
死到临头都还浑然不知的蠢货,真就活该她被人算计到死。
更可恨的是这个蠢笨的贱人还误打误撞坏了她的计划!
八成是李云瑶先一步到此,进而让后面过来的长平察觉了异样才躲过去的——
真真的是可恨!
“这李小姐真是天真啊,就这么一张纸条就能骗了你去?”昌珉公主掩着嘴巴兀自笑的开怀,“从昨儿个晚上在国宴上离席,然后一直到刚才之前,一天一夜荆王都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寸步都没有离开暝宸殿的范围,说他给你传信,怎么可能?一张纸条罢了,你难道还认得他的字迹?”
李云瑶闻言,猛地一怔。
李夫人却是两眼一翻直接气晕了过去。
苏琦远更是冷汗涔涔湿了一地——
今天这一个诱奸官家小姐的罪名十成十是躲不掉了。
就在这时,旁侧有一道素雅窈窕的身影款步跨进门来走到了明乐身边,轻声道,“王妃,奴婢回来了!”
赫然正是姿容绝色又优雅端庄的长平。
荣妃看在眼里,终于满意的笑了——
柳妃,已经踏上了通往鬼门关的第一步。
毫无悬念。
长平?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刚巧出现?刚才她又去了哪里?
柳妃心里又恨又气,却又无法发作,恼恨之余生生将自己修剪的精致的手指甲掰断了一截。
李云瑶的脑子里嗡嗡一片,只觉得又委屈又羞愧。
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李夫人晕死过去了,叫她想要找个依靠都不能,只能掩着脸呜呜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