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纪浩禹却是不答反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我可以帮你!”纪红纱道,语气突然就带了几分倨傲的成分在里头,一字一顿,“我们来做一笔交易,我可以帮你得到她,但是得手之后你必须尽快带她回大兴,并且向我保证,在她的有生之年,不会再入大邺的国境半步。”
既然宋灏是认定了易明乐,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那么就不如换个思路,从易明乐这边着手——
如果是她趁着宋灏不在京中另结新欢,那么以宋灏那样高傲的个性,就没有理由会接受她回头,最好还是由爱生恨,亲手将她除去,如此一来才能彻底的断了他的念想。
自打之前在宴席上看到纪浩禹专注于明乐的眼神,这个念头就已经开始在纪红纱心里盘桓不去。
“带她回大兴?”纪浩禹眸子里有一道明亮的光影闪烁,揶揄着揣摩这几个字,却没有立刻表态。
按照常理来说,真正急着想要离开大邺的人应该是纪红纱才对,她应该很清楚在哪里的生活才是对她最有益的,可是之前在宴席上与她不仅临时起意放弃了除掉自己的计划,这会儿更是打了这样的算盘?
纪浩禹的心里突然闪过一种怪异的感觉,但仔细推敲之下,一时间又不曾发现逻辑上的漏洞和不合理之处。
纪红纱见他没了后话,心里突然悬空了一瞬,急躁的脱口道,“你不会是想玩玩就算了吧?难道你不知道易明乐是什么人吗?三皇兄你可别是在风月场所留连的久了,就什么主意都敢打?莫说那个丫头自己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她可还顶着殷王妃的头衔的,好歹也是代表着大邺皇室的脸面,你可不要打歪了主意,当众打了人家皇帝的脸就不好收场了。”
“瞧你激动个什么劲儿?”纪浩禹笑了一笑,并没有太过在意,忽而倾近纪红纱面前神色暧昧的弯了弯眼睛,小声道,“你就这么惦记着人家的夫君,竟是不惜叫我这个做哥哥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成全你?”
她就是为了宋灏才一定要把易明乐除掉,只是原以为纪浩禹不过初来乍到并不会知道的太多罢了。
心底的隐秘被一语戳穿,纪红纱脸上蓦的一红,恼怒的退后一步,反唇相讥道,“难道三皇兄你自己本身的想法就不下三滥了,你也不用来讥讽我,咱们根本就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我只问你,到底要不要与我合作?”
易明乐那个丫头,又阴又狠又毒辣,他的确是很感兴趣的,只是在纪红纱提起这个话茬之前,他调戏归调戏,却从不曾萌生要将她收做枕边人的打算的。
纪浩禹微抿了唇角,玩味着没有说话。
“三皇兄,你可得知道机不可失,回头等宋灏脱险回京,就没有机会了。”纪红纱旁敲侧击的催促。
“这一阵京城之内闹的沸沸扬扬的,旁人十有八九都信他是回不来了,你对他倒还不是一般的用心。”纪浩禹的眸子一转,调侃说道。
“他若真的会有个什么闪失,你以为易明乐那死丫头会是如今这般的反应吗?怕是整个皇宫乃至于盛京都会被她掀起来,就不只是后宫之内鸡犬不宁这么简单了。”纪红纱冷哼一声,语气颇为鄙夷的回头看了眼身后御书房的方向,冷漠道,“也就是那人异想天开罢了,等着吧,用不了多久,这大邺皇朝的天地就要彻底翻覆了。”
她是骄纵跋扈又任性,但是养在黎贵妃那样一位母妃的身边,也从小就培养了她在政事上颇为清明的分析能力。
尤其是在这大邺的后宫之中,她事事都是旁观者,所以看到的事情就更为客观全面一些。
纪浩禹对她这样的判断力也不觉得惊讶,闻言只就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道,“天地翻覆,可没那么容易,不要想的太简单了,走着瞧吧!”
言辞神态之间很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
纪红纱狐疑的看他一眼,却没兴趣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只就皱眉说道,“这宫里宫外要怎么闹我才没功夫理会,刚才我的提议,三皇兄你到底应是不应?”
“这个么——”旧事重提,纪浩禹缓缓提了口气仰头对天吐出去,然后就笑着额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道,“这么大的事,你还是容我考虑两天吧。”
“你——”纪红纱在这件事上分外的心焦,本来还想再游说两句,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作罢,点头道,“也好,不过你最好还是尽快给我消息,否则多拖一日,可用的时机就会更少一点。”
“嗯!”纪浩禹笑笑,略一颔首就继续举步朝前走去。
虽然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但纪红纱既然已经对孝宗说了是要送纪浩禹出宫的,戏份就还得要做足,就一路沉默着将他送出了二道宫门才转身折返。
纪浩禹带着自己的侍从往外走,快到宫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见明乐的车马还等在那里。
他眼中笑意明亮一闪,稍稍加快了步子走过去。
“见过荆王殿下!”雪雁和雪晴两个退到旁边对他屈膝见礼。
“你家王妃呢?在车上?”纪浩禹问道,却是未等二人回答已经身形轻快的纵身一跃跳上车辕钻了进去。
“我还以为你迫不及待的就要甩开我先走了呢?”纪浩禹道,说着也没有丝毫身为客人的自觉性,自顾弯身走过去在明乐对面坐下。
“殿下不是特意请旨要送我回府的吗?哪怕是您的面子不要——您的分量倒也还不至于叫我去抗今天的第三道圣旨。凡事——都不可以做的太过。”明乐说道,放下手里的书本,隔着桌子看向他,直言问道,“从今天的事情上看,殿下你虽然活的张扬随性,但黎贵妃和肃王母子也并没有放过你的打算,这一次死里逃生,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纪浩禹心明如镜,她也不傻,很明显今天的事情是从纪红纱宫里起来的,并且针对的人就是纪浩禹。
“是你想多了,他们的敌人是太子,并不是我。”纪浩禹伸手提了茶壶倒茶,却还是死鸭子嘴硬的装太平,立刻就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道,“不过你助我渡劫倒是真的,你倒是说说,准备叫我如何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