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倒抽一口气,想了一下,心中便是明了,“王妃的意思是——”
“嗯!”明乐点头,接下他的话茬,唇角微微勾勒出一个冷笑的弧度,道,“如果我没猜错,孝宗会设法保住徐昌平的几率微乎其微,以他的为人,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把徐昌平拿住,留待关键时刻作为反戈一击的武器。
“是,属下明白,一定不负王妃所托,把一切办妥。”赵毅点头,谨慎的应下。
明乐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赵毅做事很有分寸,应变能力虽然不及柳扬,但也是不错的。
时间紧迫,再加上此时在宫里隔墙有耳,明乐也就不再多对他嘱咐什么,又对雪雁和雪晴两个道,“你们两个,出宫以后立刻回府,我不在的这几日看管好府上的门户,告诉周管家,王府闭门谢客,不要和任何人来往,然后叫侍卫们十二个时辰都要全方位的警惕戒备,这个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一定不要留下任何的空子给人可乘之机。”
“王妃,这事儿还是让武冈去办吧,奴婢留在宫里陪着你,也好有个照应。”雪雁说道,面有忧色。
“是啊王妃,您一个人在宫里怎么能行,明明知道——”雪晴也急忙说道。
“行了,都照我吩咐的去办。”明乐打断她的话,语气不容拒绝,“武冈要和我一起留在宫里,趁着现在,你们马上出宫,不要再耽搁了。”
短时间内孝宗要顾及着朝中的议论,并不会动她,不仅不会动她,还一定要保证她平平安安,毫无差池。
所以,武冈只有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才是最稳妥的。
赵毅等人也都明白其中利害,虽然各自心里都免不了替她担心,也还是没有再争辩什么,分别对她道了保重就领命离宫。
待到几人走远,小庆子这才从后面走上来,道,“王妃,请吧!”
“嗯!”明乐颔首,微微一笑,转身跟着她往皇宫东北角的方向走去。
皇室宗祠设在宫殿群偏后的地方,单独开辟了一处宫殿出来,建筑上也和前朝后宫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的风格极为不同,在色泽上以内敛大气的黑色大理石为主,辅以皇室象征的金漆渲染,夜色中更是给人一种冷寂肃杀、威严大气的感觉。
因为是宗祠重地,那里日夜都有重兵护卫,除非有孝宗的圣旨密令,否则闲杂人等全部不得接近其外宫墙范围十丈之内,可谓铜墙铁壁护卫的宫中第一禁地。
小庆子引着明乐进了院子,远远的看着里头气势磅礴的深色建筑,就先觉得寒气逼人的缩了缩脖子,然后赔了笑脸对明乐道,“此处荒寒,怕是要委屈王妃几日了。”
说着就叫人搬了蒲团出来,摆在院里正对正殿门口的台阶底下。
明乐是女眷,虽然是宋灏的正妃,但若不是遇到祭祀之类的大事,也是不可以随意出入宗祠这等神圣之地的,故而她当时自请领罪的时候就只说了是在殿前罚跪。
“有劳公公了!”明乐淡淡说道,无所谓的走过去,对着大殿的方向端端正正的跪下。
武冈走过去,错后半个身位跟着跪在旁边。
小庆子略有几分为难的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他虽然有意在明乐这里给自己留一线余地,但生杀大权毕竟是握在孝宗手里的,要他这就为了维护明乐而去和孝宗公然作对也是不可能的。
“麻烦公公回去复命的时候和皇上说一声,我身边需要人伺候,这几日武冈会和我一起留在宫里。”明乐说道。
“是,奴才明白了!”小庆子徐徐的出一口气,总算是放下心来,躬身一礼,然后转身抱着拂尘快步离开。
御书房里。
孝宗憋了一肚子的气,虽然眼见着早朝的时辰将至,却也还是了无睡意,独自在御书房里暴躁的来回踱步。
一众的宫女、太监全都使劲低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喘,生怕稍有不慎就激怒了他就会惹祸上身。
“奴才给皇上请安!”小庆子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然后垂下脑袋快步的走进来。
“嗯?”孝宗的思绪被打断,马上回头看过来,沉声道,“把她送过去了?”
“是,殷王妃已经被送去了宗祠安置了。”小庆子回道,不等他再问已经面有难色的主动开口道,“不过——她带了殷王府那个姓武的侍卫同去,说是——需要有人随侍左右听候差遣。”
“什么?”孝宗眉毛倒竖,怒不可遏的突然暴喝一声,“你说什么?”
“皇上息怒!”小庆子心头一颤,急忙跪伏在地磕头请罪,却也不说别的。
殷王妃要带着谁在身边是她的自由,自己区区一个内监管事也奈何不得,能及时来向孝宗禀明已经算是尽了本分。
“混账东西!”孝宗心里一堵,一口气险些没有喘过来,身子晃了晃,踉跄着往后连退数步,直至最后砰地一声撞上身后的桌案。
“皇上当心!”旁边侍立的宫婢立刻上去想要扶他,却被他横臂一扫推倒在一旁。
“滚!全都给朕滚出去!”孝宗怒喝。
小庆子战战兢兢的,一边伏在地上努力的做低了姿态,一面暗暗的对殿中的一干人等打眼色。
一众的宫女太监早都噤若寒蝉,此时便是如蒙大赦,连忙放轻了步子疾步退出去,最后还不忘掩上殿门。
待到大门一关,孝宗立刻就面目的狰狞的回头恶狠狠的将桌上的奏折、书本和文房四宝等物尽数扫到了地上。
小庆子眼皮直跳,愣是不敢动也不敢躲,眼见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周围摔了一地,整个御书房里一片狼藉。
“那个老妖妇,朕就知道她这些年里怀恨在心,一直都不安分!”孝宗怒骂,若不是这些年身为帝王的修养叫他努力克制,几乎忍不住就要跳脚,犹觉得不解恨的又把旁边书架上的书本揪了好些下来,尽数扔在地上,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大骂:“好啊!好啊!装了这么久,她终于是要原形毕露了,竟然和殷王妃串通一气玩什么先声夺人的把戏,都算计到朕的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