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张氏却是都不觉的替她觉得心惊,哪怕她是再晚到一刻,一切的秘密就要被全盘戳穿,那就必死无疑了!
“她先是叫刘福海去对我们下手灭口,然后同时又安排了贾侍卫去杀了刘福海替她定罪,却不想会被韩爽撞破阻止,于是不得已兵行险招,她只能自己亲自走一趟御书房,诱使刘福海被当众斩杀。”宋沛靠在车相壁上,一边说着一边徐缓的慢慢吐出一口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却是谁也逃不过后面控局者的手掌,这个柳妃,当真是个厉害的角色。我现在才明白,昨夜事发之时老五和五弟妹之所以没有直接揪出她来的原因。有这么一个女人在皇上的后宫为祸,作用堪比千军万马,的确每一出都是精彩绝伦的好戏。”
“可是这样一来,今天我们虽然侥幸脱线,会不会也就被她记恨上了?”张氏心有余悸的猛地瞪大了眼,紧张的看着宋沛。
“记恨是肯定的,但一时半刻,她应该不会再对我们不利了。”宋沛说道,唇角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多有苦涩,“昨天不是跟我说,五弟妹主动邀你去流云宫看望柳妃,可是在半途又刻意把你支开了吗?现在看来,应该是柳妃对她有所忌惮,今天才会推了刘福海出来,反而阴错阳差的换我们脱罪。否则皇上他处心积虑设下的连环局,哪是那么好破的。”
“五弟妹吗?你是说她手里可能握着柳妃的把柄?”张氏揣测道。
“那就不得而知了!”宋沛笑笑,揽着她的肩膀靠在马车上开始闭目养神。
张氏靠在他身边,又再把这两个晚上的事都串联起来仔细的回忆了一遍,理顺了思路就欠身推了下宋沛的肩膀道,“今日殿下你以退为进主动请辞,这样一来的话,皇上那里应该是一定不会罢免你的官职了吧?”
“他先是冤了我,即使现在悬崖勒马,这闲话在民间传开,到底也是他负情薄幸残害手足。”宋沛也不睁眼,只就讽刺说道,“为了压下这些个流言蜚语,他非但不会罢免我现在的任职,而且只有可能大肆封赏,以塞悠悠众口,天下人的指责。”
“那我就放心了。”张氏抚着胸口慢慢的把郁结良久的一口气给顺过来,靠在宋沛胸前放松了精神道,“殷王虽然表面上未曾言明,但我们一家却是恩重如山,我起初还担心殿下若是被免职,之前答应他的事情就只能成了空话,我们万不能失信于人!”
“是啊!”宋沛感慨着调笑起来,“王妃大义,本王遵命!”
“才刚死里逃生,你又贫!”张氏也被他逗乐了,嗔着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大难不死,及时行乐!”宋沛却是越发欢快,竟是不顾夜深人静,大声嚷嚷起来。
宋沛夫妇当晚就去殷王府接了两个回去。
因为天色太晚,也没让人去叫宋灏夫妇,是以明乐得问消息已经是次日一早起床之后了。
而彼时,孝宗因为误信谗言而将礼王夫妇入狱并且差点害其丧命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在街头巷尾都被传的沸沸扬扬。
“你把风声煽动的这么响,那是孝宗就真要从此把礼王夫妇记恨上了。”饭桌前明乐皱眉看向宋灏。
宋灏夹了一只水晶煎饺入口,慢条斯理的慢慢品,等到咽下去了才是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道,“他愿意记恨就让他窝在心里去恨吧,反而外面的风声闹的越大,他就越是只能把这口苦水自己吞下,所谓自作孽,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这个时候,孝宗已经是受千夫所指,宋沛不再有危险也便罢了,只怕是他只要稍有不慎,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怀疑到孝宗——
一个连兄弟手足都残害的皇帝,试问他还如何能在那个王座上继续安安稳稳的坐下去。
“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明乐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吃的差不多了索性就直接放了筷子,“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再动礼王夫妇,可是归根结底,从始至终他所针对的人都只是你一个人,这一次吃亏,又吞了那么多的怨气,他能罢休?”
“他给我设计的结局已经在那里放着了,怎么都逃不过去了。”宋灏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又把面前剩下的半碗粥从容不迫的喝完才擦了嘴,示意长平带人把饭桌撤了。
采薇送了漱口水进来,两人漱口净手之后,见明乐的眉心还没有完全舒展开宋灏就挥手打发了几个丫头下去,将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了。
“怎么了,这样愁眉不展的。”宋灏俯首我吻她眉心堆起的褶皱,“其实他自己马失前蹄闹了这么一出也好,现在有四哥的事情珠玉在前,他倒也不见得就敢在这风尖浪口的时候对我下手,要避其锋芒,怎么也得几个月时间,我就可以再留在你身边几个月,这样不好吗?”
明乐跟他也生不起气来,扁着嘴与他对峙片刻终究也只能一笑置之,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在他怀里条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见她的小脸儿终于舒展开了,宋灏也就跟着笑了,“这样多好!对着我的时候要多笑笑,回头等我不在的时候就不要笑了,没得便宜了别人。”
“又乱说话!”明乐瞪他,就着话茬刚想发作,宋灏却先是板起脸来,道,“不提这茬儿我倒是差点忘了告诉你了,昨天一大早舅舅有个‘别人’给你送了份厚礼上门,当时正好我从外面回来就替你接了。”
他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酸意,倒是叫明乐忍俊不禁。
“养死的鱼都被周管家给下了肚了,这才想起来要跟我提?”明乐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就算是嫌弃他的东西,也不带这么暴殄天物的。最不济记之门外原物返还也就是了,哪有你这样气人的?”
“一时半刻又动不得他,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为何要拒之门外?”宋灏挑眉,眼中有隐约的一丝寒气闪过,但也不过瞬间,就又恢复如常。
只要一想到那日在南疆之地重逢明乐时候的情形他心里就有一股无名怒火升腾而起,恨不能将那人碎尸万段以泄心头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