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宗的眸色一深,心里略一紧张的同时却也同时多了戒备,“你有办法?”
“办法谈不上,不过刚刚不巧,碰到一个突破口。”宋灏说道,稍稍缓和了目光侧目对明乐说道,“你来跟皇兄说吧。”
易明乐?却又是要让这个丫头插手进来了吗?
孝宗迟疑了一瞬,眼神有些不悦。
明乐却不管他,上前一步,欠身福了福,仍是语气恭敬礼让的从容说道,“那会儿开宴之前礼王世子久等未至,臣妇就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婢去御花园里帮忙寻找,不巧,刚是碰上天庆湖边事发混乱的那一幕。”
“难不成好巧不巧的正好被你的婢女看到了什么?”见到明乐介入,一直事不关己隐在人后的纪红纱也终于忍不住讽刺的开口,“如果由你的婢女作证来只认谁的话,怕是有失公允,难以服众吧?”
孝宗阴着脸瞪了她一眼。
纪红纱心中暗恨,终究还是不敢做的太过,只能闭嘴。
孝宗这才看向明乐道,“你想说什么?”
“跟方才成妃娘娘所言差不多,我的婢女的确是遇到了一些事,但真正可以站出来作证的却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明乐说道,并不与纪红纱多做计较,顿了一下,又补充,“我的婢女救下了被人推入湖中的礼王府侍女如玉,据说那个丫头是因为在天庆湖边无意中目睹了一些事情,所以才被人推入湖中意图灭口的。”
礼王府的另外一名婢女。
之前因为记着替宋子黎分辨,宋沛夫妻慌乱之下却是把如玉给忘了。
“如玉?”张氏提了口气,四下观望,“她人在哪里?”
“我已经叫人把她带过来了,就在旁边的偏殿里候着。”明乐道,却是对孝宗,“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可要传她前来问话?”
“传!”孝宗想都不想道。
“长平,你去交雪雁把人带来。”明乐颔首,扭头对长平吩咐道。
长平谨慎的略一点就快步去了。
不多时和雪雁一起回来的时候,身边就多了个头发蓬乱,浑身半湿,又畏首畏尾使劲低着头的小丫头——
身上穿着的确是礼王府的婢女服。
“如玉!”张氏见她这样一副狼狈畏缩的神情,就是倒抽一口凉气快走几步迎上去,握住她的一只手,焦急的询问,“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你怎么样了?”
如玉瑟瑟的一抖,手指发颤。
明乐走过去,不动声色的把张氏扶开,道:“这丫头没事了,就是受了惊吓,还是先让她和皇上禀明当时在天庆湖边发生的事吧。”
这个时候,纵使有再多疑惑张氏也不敢打岔,识趣的让开。
“奴婢雪雁,见过皇上,各位娘娘。”雪雁带着如月走到当前跪下,长平却是无声无息的借故退到一旁。
“雪雁,你跟皇上说吧。”明乐道。
“是,王妃。”雪雁点头,当众又把是何时去的御花园,又看见如玉被害,以及救她的经过说了。
“你是说,有人要杀这个丫头灭口?”孝宗听完,沉吟着盯着脑袋低垂的如玉。
“正是!”雪雁道,“当时那人以为她已经溺死了,是在岸边观察了一会儿才走的。但也是凑巧,奴婢将她捞上来的时候发现她只是惊吓过度背过气去了,便将她带了来,好对皇上和各位娘娘禀明太子遇难时候整个事情的经过。”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孝宗神情一肃,冷声问道。
“奴婢——”如玉瑟缩着开口,语气还有些发抖。
然则她刚一开口,张氏和后面的如月就是同时变色。
“她——”如月一惊,脱口就要失声叫嚷出来。
无声推到她身边的长平早有准备,不动声色的一把扣住她腕上命门。
如月一痛的同时就失了力气,惊慌失措的回头,长平便是温温柔柔的对她露出一个她惯有的笑容。
如月的脸色惨白,但是腕间随时会刺穿她腕脉的那一点锋利的触感压制着,叫她再不敢多言一句。
同时张氏也是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明乐,明乐侧目对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张氏愕然,但随即就是若有所悟的垂眸下去,掌心里却是开始隐隐的冒汗——
她恍然意识到明乐是可以安排了一人冒充如玉,来替她的儿子开脱,但是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冒险,让她不由的捏了把冷汗。
“下午的时候奴婢本来是陪着世子和太子殿下在御花园那里玩的,后来世子口渴,奴婢就去取水,可是在花园里走迷了路,一直到傍晚那会儿竟是无意中绕到一处湖边。”如玉的声音细弱蚊蝇。
“可是天庆湖?”荣妃忍不住道。
“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湖,当时我从花园北边过去,在假山后头远远的看见湖边有人争执,我害怕就没敢走近,后头听见有我家世子的声音就要过去,可是——”如玉说着就又筛子似的抖了起来,“我看见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太监踢了殿下一脚——”
“你说什么?”孝宗脚下一个趔趄,脸色铁青的上前一步将如玉拽起来,“你给朕再说一遍,你都看到了什么?”
“是——是那个太监踢太子殿下如水的。”如玉带着哭腔道,“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我当时吓坏了,躲在假山后面,不敢动,然后——然后——”
如玉说着就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情形,抖的不成样子,思绪断了片刻才又继续,“后来世子和太子殿下的尸身被人捞出来带走了,我从假山后面出来,刚要跑,就被人抓住,他——他推我下水,他——他想杀我!”
说道最后,如玉几乎已经是惊慌失措的吼出来。
孝宗如遭雷击,脑中轰的一下炸开,骤然松开她,踉跄着连连后退。
“皇上小心!”易明心急忙扶住他,转而神色一厉,对摔在地上的如玉道,“你说的都是真的?真的看清楚了是庆喜儿踢了太子殿下,让殿下落水的?”
“奴婢不知道谁是庆喜儿,就是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小太监,是他!”如月笃定道,情绪激动声音也尖锐刺的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