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也都士气大涨,雄纠纠气昂昂的就要往硬闯出门。
易明峰闻讯赶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被他们用一扇强行卸下来的门板托着的张侍郎,而彼时那一群文臣正要以此为挡箭牌往大门外闯。
张侍郎的胸前被利刃化开了很长的一道血口子,显然只是匆匆包扎,血还没有完全止住。
梁大夫焦急的跟在旁边试图阻止,却被一群狗急跳墙的官员给拨到一边。
“都住手!”易明峰黑着脸,一把扶住梁大夫,快走两步追上去。
因为刚在明乐那里窝了一肚子火,他这一声就带了十足的煞气,倒是把很多人都瞬间唬住了。
“易世子!”见到他来,很多人都跟着反应过来。
一个老迈的阁臣仗着身份,颤巍巍的快步奔到他面前就去揪他的衣襟,眉毛倒数的大声叱问,“你来的正好,来来来,你过来看看。”
吴阁老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易明峰往那横躺在门板上的张侍郎跟前拽,“我们都是来你府上吊唁的,现在都要闹出人命了,易世子你来的正好,现在这武安侯府是你当家,你得得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事儿你要是交代不过去,我们就只能到御前去要一个说法了。”
“就是,咱们前来府上都是一番好意,你武安侯府难道是龙潭虎穴不成?”另外那么就有人扯着嗓子附和,“各位大人都是朝廷栋梁,今儿个要是折在你这里,怕是你交代不下去。”
一群人义愤填膺,左拉右拽。
易明峰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却不能和他们真的动手,整张脸上乌云密布,冷的仿佛能结出冰渣来。
他死抿着唇角不吭声,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内院的方向,看着明乐带着几个随从闲庭信步般从门内走出来,全程欣赏了他的狼狈。
“各位大人,各位大人稍安勿躁!你们想要一个交代合情合理,可是也好歹得让我家世子弄清楚眼下的状况再说不是?”钱四满头大汗的夹在中间试图劝阻。
然则一群趾高气昂的朝廷官员,岂是他小小一个管家能劝的住的。
“眼前的状况?眼前的状况就是张大人被无故刺伤了!”吴阁老怒然喷了他一脸的口水,回头又再一把拽住易明峰的襟口,骂道,“你这府上是龙潭虎穴,咱们来错了,现在我们要走,你给我们开路,叫门口的那些人散开。”
易明峰在官位上较之于他差了一大截,另外今天这里的事,本就是易家人理亏,是以这吴阁老就很有些有恃无恐。
易明峰原也是任打骂不还手,此时眼见着明乐招摇过市的前来,心里积攒了多时的怒气顷刻之间就化作无尽冷意完全于一瞬间爆发。
他的神色冰冷而无一丝动容,突然毫无征兆的闪电出手一把拿住吴阁老的手腕。
“哎哟!”吴阁老一声惊呼,整张老脸都因为疼痛而扭曲,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满头大汗的看着他修罗鬼刹般森冷的面孔,声音一阵一阵的发抖,“你——你要做什么?我是朝廷命官,你——你要以下犯上不成?”
“纵使易某官位低微,但阁老大人您自恃身份,也请自重!”易明峰却不与他过多纠缠,就跟着就松了手,兀自整理好衣衫。
他的语气极为不恭,吴阁老听的火冒三丈,退后两步防着他再动手,一边破口大骂,“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府上出了这样要人命的事,居然不思己过,还要对我动手?你——你——好!我这便进宫禀明圣上,叫他来评评理,给我们一个公道。”
吴阁老说着就怒气冲冲的作势往大门口的方向奔去。
“哎!”钱四一急就追上去劝。
“让他走!”冷不防却是易明峰甩袖一声冷哼。
他的神情语气都太过决绝,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侧目噤声。
吴阁老脚下步子一顿,易明峰已经大步抬手一指,斜睨一眼被众多家丁护卫守住的门口冷蔑说道,“大门就在那里,众位大人过门是客,让你们受惊是我易明峰招待不周,现在你们还有谁要走的大可以一并出去,我易家人绝不拦着!”
门外被一群油盐不进的歹人堵住,谁敢硬闯就是个死!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已经气势汹汹奔出去的吴阁老也不得不放下老脸,满面通红的止了步子。
易明峰长身立于人群之中,看着众人这般神气,眼底透出一丝鄙夷之色,然后才是正色说道,“今天府里的事实属意外,非我所愿。但既然遇到了,我这做主人的也总没有叫你们这些做客人的受辱受惊的道理。众位大人若是信得过我,就稍安勿躁,暂待片刻,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也会打开一个安全的门户叫你们离开。”
他话到了这个份上,再和他过不去的也就实属不会做人了。
“易世子的为人我们都是信得过的,有你这句话,咱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短暂的沉寂过后,马上有人附和。
“是啊,阁老大人您也消消气,易世子既然搁下话了,您就再缓一缓吧。”也有人帮着去劝吴阁老,给二人找台阶,“况且这事儿也确实不是易世子愿意的,大家同朝为官,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易永群这样一死,顺理成章就会是易明峰承袭爵位。
并且依照孝宗现在对易明峰的看重程度,这武安侯府必定还会分光上好一阵子。
吴阁老听懂了那人的言下之意,但是为了面子,也还是冷哼一声,别过头不与易明峰正面相对。
易明峰也懒得与他计较,安抚了众人就是一撩袍角大步朝着门口走去,一边对堵在那里严阵以待的护卫们斥道,“给我让开。”
侍卫们见他前来,都暗暗定了心神,忙不迭往旁边让出一条路来。
易明峰径自穿过人群走过去,遥遥往门口的台阶上一站。
此时大门前面正被一队三十余名黑衣人堵了个严实,为首一人负手立于当前,黑巾遮挡了容颜,只露出一双目光冷厉的眼睛坦然的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