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早前回府,就先借口回去安置易明菲回了趟自己的院子,顺带着理顺思路。
而她孝顺媳妇的名声还是不能不要的,然后紧赶着就过来了。
“儿媳见过母亲!”李氏进门,对着炕上老夫人略一屈膝,不等老夫人吩咐就已经笑着走过去,主动在炕沿上坐了给老夫人捶腿,一边道,“母亲怎么瞧着脸色不好,是还在为九丫头的事情忧心吗?”
“可不是?”老夫人沉着脸,有感而发的叹了口气。
易明乐得了太后的册封,马上飞上枝头,当真是好造化。
但自打在暝宸殿里那会儿老夫人的不乐意就是写在脸上的。
这一点,李氏自然是有所察觉的。
“母亲,您是不是想多了?九丫头能得太后垂青,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好造化,虽然说伴君如伴虎,但以九丫头的聪明劲儿,想必也不会吃什么亏,母亲还是放宽心吧。”李氏柔声安慰,心里却是一则嫉妒一则又在担心——
当时明乐绊李府丫鬟的那一脚,她离得近,所以看的分明。
那丫头分明就是故意搅局不让易明菲出头的,却不知道只是单纯为了争宠还是发现了什么。
如果是前一种倒也没什么,可如果真让她知道自己和纪红纱的事——
不!不可能,当时她们藏的隐秘,又有人把风,那丫头哪里来的神通能把眼睛长到身后去?
这样一想,李氏又稍稍定下心来。
“她再聪明,终究也只是个孩子。”老夫人不甚赞同的摇头,说着神色一肃,就更为凝重几分道,“而且太后那人,我与她打了许多年的交道,她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对九丫头另眼相看,这事儿啊——”
殿上殷王和明乐之间的种种她看的清楚明白,很显然,姜太后插手进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她是在故意给孙女使绊子。
老夫人虽然不清楚姜太后和宋灏这母子俩背地里的糊涂账,心里却很明白,被姜太后盯上了,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母亲——”李氏注意着老夫人的脸色,斟酌着开口,“说句不该说的话,今儿个在那宫宴上,儿媳瞅着——殷王殿下对咱们九丫头那——真是用心的很。”
她和老夫人相处的时间久了,多少能够拿捏老夫人的心思,自是看出来老夫人对这事儿也是心里有数。
“红口白牙的,瞎说什么?”老夫人眉心一跳,不悦的瞪了她一眼。
“儿媳这也就是私底下和您说的,万不会将这样的胡话乱传的。”李氏急忙道,见到老夫人的脸皮一松,马上又继续开口道,“母亲你看,太后娘娘她平日里是绝少去管这些宫务俗事的,今天却突然一改常态,封了咱们九丫头公主的头衔,这事儿太不寻常了,估摸着——是不是会和殷王殿下有关?”
老夫人心里也是被这件事憋得难受。
再者她对李氏也没什么戒心,难得有个人说话儿,就拉开了话匣子。
“八成是了!”老夫人闭上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面色冷凝盯着屋顶,慢慢说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这就是要借这个封赏断了九丫头和殷王的念想。这个女人的手段还是和当年一样的精干利落,一出手就绝对不留后路。”
“可是殷王的事儿,儿媳从没听九丫头说过。”李氏也跟着露出凝重的神色,低垂着眼睛把桌上的茶碗端过去送到老夫人嘴边,“母亲您是一早就知道的吗?”
“别瞎猜,凡事也等九丫头回来我问过了再说。”老夫人心里正是千头万绪的时候,也没去在意她语气间明显的试探之意,只就稍稍坐直了身子接过那茶碗呷了一口茶。
黄妈妈跪在老夫人身侧,却是将李氏眼底神色瞄了个一清二楚。
“是。儿媳也只是觉得奇怪罢了。”李氏不敢做的太明显,跟着适可而止。
老夫人喝了两口茶,终究还是心里难安,又扯脖子往门口看了眼,然后收回目光对黄妈妈道,“还是叫个人到门口等着吧,九丫头一回来,就叫她到我这儿。”
“老夫人放心吧,采青已经去了,只要九小姐一回来,一定马上请她过来。”黄妈妈道。
“那就好!”老夫人这才稍稍放心,继续低头又喝了口茶。
李氏在旁边陪着,有过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商量着开口道,“母亲,你别怪儿媳多嘴,许是您没主意,今儿个在宫宴上,我在旁边可是看的真真的,殷王殿下,似乎是真的很中意我们九丫头。”
如果不是因为宋灏,自家孙女也不会卷进风尖浪口上去。
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没有姜太后的这句话在先也就罢了,可她既然那么说分明就是为了给儿子遮丑的。
为了给自家儿子排难,就生生要把别人家好好的姑娘搭进去?
老夫人想着,就越发觉得气闷,胸口一起一伏的,走神半天再没能喝进去一口茶。
“什么中意不中意,九丫头才多大?她懂什么?而且你也听见了,是太后有意要收了九丫头做义女,殷王到底也是太后的亲生儿子,算下来,他们就是兄妹,彼此之间关系亲厚也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老夫人胸口堵着一口气,冷冷道,“以后这样的话,切莫再说,还有,昨儿个太后不是请了殷王殿下过府来与我商量这事儿吗?人也是你帮着招待的,记住了没?”
姜太后所言,虽然全都是欲盖弥彰的谎话,但为了防止有居心不良的人事后追究,有些事情,该安排的还是要安排好的。
“是,儿媳记下了。”李氏点点头,用心应下,想了想还是惴惴不安的开口道,“可是母亲,这府上还有二嫂,下人那里我可以嘱咐下去,就怕是二嫂她——”
涉及到姜太后的金口玉言,谁都不敢马虎,一个弄不好就要招致杀身之祸。
可是很显然,萧氏与她们那可不是一条心的。
提起萧氏,老夫人的眉心不觉拧的更紧。
李氏拿眼角的余光一瞬不离的盯着她的表情,见到此处,终于心一横,咬牙道,“母亲您暂且宽心,许是儿媳多心,这事儿未必就真的会有人继续追究,万一这府里头口风对不上,我便叫七丫头出面对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