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立摸不准他的心思,还是犹豫,“就这么不管了吗?”
“敌暗我明,此时形势,要硬碰硬,本来就是对我们不利。”彭修道,一甩袖重新走回案后靠在太师椅上坐下,正色道,“京兆府地牢里那两个人处理好了?”
“是!一切都按照侯爷的吩咐做了。”陈立道,“那钱文山的尸首已经秘密送去了化人场,还有那个叫做唐明的混混的底细也查清了,土生土长的盛京人,就是个普通的混混,偷鸡摸狗的事情是做了不少,但没有有价值的线索留下来。”
若是别人,想要找到钱文山这么个人来配合着做戏可能难如登天。
但八方赌场之内,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之间形形色色的隐秘,昌珉公主宫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不例外。
“找出这么两个人来,真是煞费苦心了!”彭修冷笑。
一个失心疯什么都不知道的钱文山,一个背景复杂却一无是处的市井混混,再利用了一把昌珉公主急于息事宁人的心态把人灭口——
好一个天衣无缝!
陈立心里更是唏嘘不已,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丁六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道,“侯爷,京兆府的地牢那边出事了!”
“怎么?”彭修心神一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那个叫做唐明的混混,死了。”丁六道,一脸惭愧之色的垂下头去。
“死了?”陈立不可置信的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他,“怎么会?头两个时辰我跟侯爷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不是让你们仔细看着的吗?是昌珉公主去而复返了吗?”
彭修没让人把唐明和钱文山一起处死,因为从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这个混混比钱文山更有价值。
所以他就背着昌珉公主,悄悄把人留下了。
却不曾想,只就这么一会儿,马上就跟着出了这样的变故。
“他怎么死的?”相较于陈立的气急败坏,他却要平静很多。
“不知道!”丁六有点不敢去看他的脸色,语气忐忑道,“就在刚刚,留在牢里的人过来回禀,毫无征兆的,就平白无故的断了气了。”
“胡说八道!”陈立脱口怒骂,怎么想都觉得荒唐,回头看向彭修道,“侯爷,属下这就过去看看。”
“你留下,安排府里的事情吧,京兆府那里,还是我自己走一趟。”彭修抬手拦下他,说话间已经快走几步出了门,对门口的丁六道,“走吧!”
“是,侯爷!”丁六和陈立彼此交换了一下凝重的神色,然后各自错开目光。
彭修带着丁六急匆匆的赶到京兆的牢房,彼时唐明的尸体还留在那里,等着他的指示而未敢妄动。
“侯爷,您来了。”把守在牢里的侍卫急忙迎上来。
“尸体呢?”丁六道,脚下不停,跟着彭修快步往里走。
“就在牢里。”那侍卫回道,让开路来引着彭修进去,“之前侯爷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就在半个时辰前,属下进来查看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死了。”
“其间没有其他人进来过?”丁六问道。
“没有,因为得了侯爷的吩咐,这里已经单独让人从外面围起来了,就连京兆府的衙差都不管了,我一直守在门口,也没有任何人进来探视过。”那侍卫回道,一边想着就唏嘘不已。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最里面的石牢。
唐明还关在里面左侧的小单间里,彼时他整个人脊背佝偻以一个侧卧的姿势躺在石床上,如果忽略脸上铁青的脸色不提,倒像是个熟睡的姿势。
“之前属下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他是睡着了,可是连着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觉得奇怪,开门进去才发现人已经没气了。”那侍卫解释,径自拉开牢门,抬手一招从门口叫了两个侍卫进来,“去把人抬出来。”
“是!”两个侍卫弯身钻进牢房把尸体抬出来,摆在彭修脚下的地砖上。
丁六马上蹲下去扯开他的领口查看,那侍卫却是一筹莫展的摇头,“我们已经查验过了,全身上下,没有特殊的伤痕,而且看他的症状也不像是中毒,真是太奇怪了。”
“你们守在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吗?”丁六不解,还是不很能相信。
这唐明,典型贪生怕死的混混性格,若说他是畏罪自杀寻短见了也不太可能。
“没有!”那侍卫一筹莫展的摇头。
彭修盯着唐明安详的表情默然注视良久,一直紧绷着唇角不说话。
丁六带着几个侍卫把牢房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一遍,连带着每一块地砖和墙砖都一一的敲打查验过,最后还是无功而返,“侯爷,都查看过了,应该是没有暗道,而且也没有外人进入过的痕迹,要不要找京兆府的人过来问问?”
“不用了,这件案子既然皇上已经交给本侯处理了,就不要再麻烦顾大人了。”彭修淡淡说道,这才把目光从唐明脸上移开,微微眯起眼睛四下里打量起这间牢房来。
整个牢房是用坚固的石条堆砌而成,地砖已经很有些年头了,缝隙之间并没有翻新过的痕迹。
他的眸光从两侧牢房里一一扫过,最后稍稍仰头看着正对门口高高开出来的一个正方形的小窗来。
窗口很小,只比脑袋大不了多少,即使是年幼的孩童攀爬都不可能通过。
“那里进不来人的。”丁六思忖着开口,皱着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彭修不语,盯着那窗口看了一阵就收回目光,款步折回门口,来回晃动着那扇铁质的牢门,又从里面把牢门整个合上再打开,唇角慢慢就攀爬上去一丝冰冷的笑容来,扭头对那侍卫问道,“你们看守的时候,这门是关着的?”
“是啊!”那侍卫如实回答,“属下一直守在门外,若是里面有什么动静,没有理由听不见啊。”
“侯爷,您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丁六狐疑的开口凑过去。
“给我借一架梯子,再把牢头找来。”彭修像是有意吊着众人的胃口,把手指上沾染的灰尘就着的侍卫衣服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