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皇后脸上带着丝笑容,抬手示意,“请安成公主去旁边的偏殿稍坐片刻吧。”
“哥哥!”纪红纱正在心神慌乱的时候,死抓着纪浩渊的衣袖不放。
纪浩渊压下胸中的一口气,礼貌而谦和的对姜太后和孝宗略一躬身道,“小王失礼,先送红纱进去。”
“肃王随意。”孝宗颔首。
纪浩渊扶着纪红纱从偏门出去,进了旁边的偏殿。
“恭喜皇上,身边又要添新人了。”两人刚刚一走,荣妃便是笑吟吟的开了口。
她眼里看的分明,因为方才纪红纱脱口而出的“我不要”三个字,孝宗已经变了脸。
本来看见孝宗和纪红纱在这里鬼混,她还有几分忧心,但现在——
她入宫七年有余,孝宗是什么样的脾气她最清楚不过,看上去威严庄重的一身皮囊,骨子里最是个小心眼和没度量的,甚至于还多疑的很。
纪红纱这三个字,无异于是在还没得宠之前,就先给自己判了死刑,完全不具威胁性。
果不其然,听了她这话,孝宗的脸色也不见缓和。
姜太后看着,横过去一眼,不悦道,“你们几个都是宫里的老人了,道理不用哀家多说,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准往外传,知道了吗?”
最后几个字,她着重加重了语气,却是针对跟进来的一众奴才。
“是,太后!”众人急忙跪地磕头。
谁都知道,这些事关皇室体面的事情,太后不下令杖毙他们以保守秘密,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再没人敢马虎。
这边的偏殿里,纪浩渊拉着纪红纱大步进来。
“哥哥,我不要,我不要进那皇帝的后宫。”纪红纱刚一进门已经迫不及待的一把抓住纪浩渊的胳膊乞求。
“不想?现在是你说不想就能不想的时候吗?”纪浩渊隐忍了好久的怒气终于一朝爆发,他几乎是不可遏制的将纪红纱远远推开。
纪红纱脚下一个不稳,呛倒在地。
偏殿的地面是以黑色的大理石铺就,坚硬厚实。
她的膝盖、手腕撞的一阵骨裂般的剧痛,却还不及哭喊出来,纪浩渊已经一个箭步抢上来,弯身给了她一巴掌,怒声道,“也不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总之大邺的这个后宫你是逃不脱了,想要好好的活着,从今以后,这样的话你就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来了大邺这一趟,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忍无可忍的和纪红纱动了手。
纪红纱刚刚受了委屈,正是满肚子怨愤的时候,这样被他一巴掌打翻,本来还预备发作,再听他后面的话,眼神立刻就转为惶恐,爬坐起来去扯他的袍角,“不,哥哥,哥哥你帮帮我,我不要在这,你不能把我留在这里?我怎么能给皇帝做妃子?我跟他,我——”
她说着却已经无法自圆其说。
纪浩渊冷冷的看着他,目光之中不见一丝一毫的动容。
纪红纱想哭,想着刚刚在暖阁里发生的事,她甚至于羞愤的想死。
但是诚如纪浩渊所说的那样,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不要,不要啊!”绝望之余,她抱住头,大声的嚎啕出来。
纪浩渊也不劝,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哭。
纪红纱也知道这一次事情的严重性,自己哭了两声没见到有人搭理,不得已又再自主平复下来,满脸泪痕的去看纪浩渊,“哥哥,我们是亲兄妹,从小到大你都是最疼我的,你不能不管我,不能啊!”
“你是大兴的公主,他至少会给你一个妃位,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只能由你自己掂量了。”纪浩渊道,没有半分动容,只就神色严肃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纪红纱闻言,全身一抖,泄了气似的软在那里。
纪浩渊见她的情绪平复下来,这才起身走到一旁,冷冷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孝宗中了媚情蛊,这种蛊不会是别人做的手脚,只能从纪红纱身上找原因。
纪红纱脸上挂着泪,愣愣的抬起头看他。
纪浩渊负手而立,只留给她一个冷硬的背影。
“是——”纪红纱抿抿唇,思绪飞转,突然眼神一厉,不可思议的尖声道,“是易明乐,是她,是那个贱人。”
纪浩渊的肩膀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震,却没有回头。
纪红纱一骨碌爬起来,全身狼狈的在殿中走来走去,一边咬牙切齿速度极快的说道,“我让草青塞了字条给她约她在来这里见面,结果我来的时候就出事了,是她,是她,一定是她暗算我的。”
纪红纱还是不死心的要对易明乐下手?
因为警告过的次数太多,纪浩渊此时连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也调动不起来了。
“你约她做什么?”他问,却不带任何的私人感情,完全公式化的问案一般。
同时他心里也明白,这件事和易明乐不会有关系——
一则,以她的身份,她没有办法近孝宗的身给他下蛊;二则,她也没有时间,那会儿两人在花园里遇见之后,她就一直跟明妃还有那些命妇们在一起。
“我——”纪红纱心虚,张了张嘴又再噎住,略一迟疑之后便是避重就轻的恨恨一跺脚,奔过去扯纪浩渊的袖子,“哥哥,现在我被那贱丫头设计陷害了,你不为我讨回公道,却在这里质问我做什么?”
“生米已成熟饭,你还要什么公道?”纪浩渊冷声说道,“即便是你约了她,可是她人呢?谁见了她在这里出现?你和大邺皇帝在这里厮混丑事已经板上钉钉,难道你想把她揪出来,说一句找错人了就能一笔勾销吗?”
纪红纱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脸色惨白,脚下一个趔趄连连后退。
纪浩渊回转身来,也不去扶她,只就面无表情的从几步之外看着她,“事已至此,没有余地了,要么你自己一条白绫一把尖刀自行了断,回头我带着你的尸首回国觐见父皇母妃,到时候父皇会为你讨面子,把这笔账算在大邺皇帝身上,两国交战兵戎相见,但是不管最终谁胜谁败,你肯定是看不见了。再要么,你就老老实实的留下,本本分分的做大邺皇帝的妃子,父皇和母妃那里,我自然会编排好了合适的借口为你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