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天是纪红纱寻衅在先,但是从头到尾吃亏的也都是纪红纱。
可是她却还是不依不饶,非得来要一个交代。
不过他得了纪浩渊的吩咐,不能得罪她也是真的。
“是!”暗暗提了一口气,阿广点头,其他人甚至还都没有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下一刻他已经闪电出手,身形往人堆里一过的同时“咔咔咔咔”四声轻响入耳,之前那四个掳劫明乐过来的轿夫各自的左手腕骨就被他当场捏碎。
他出手太快,又毫无预兆,一直到他重新站回明乐面前时四人才觉出痛感,咬着牙冒了一头的冷汗。
明乐看着,不觉的笑容更深,满意的晃了晃手里匕首道,“安成公主今日让我受了惊吓,额外的赔礼也就不劳肃王殿下再往我府上送了,这把匕首——我收做利息了。”
阿广没说什么,挥挥手带着一众人风风火火的撤出了院子。
待到他们离开,明乐也于瞬间敛了笑容,快步走出去。
紧跟着四下里又无风自动发出一些微不可察的细响,前后两批人悄无声息的四下里散开。
殷王府的书房里,宋灏坐在案后一封一封的查阅南疆军中八百里加急递送进京的密报。
一盏八瓣睡莲形状的琉璃宫灯放在桌案一角,明润带着淡青色光影的一点微光落在他的眉宇间,更衬得他容颜清绝而冷酷。
二更时分,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丝洒落在窗纸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宋灏似乎并没有被影响到,一封一封拆开火漆密封的信函查阅,然后用毛笔沾了一种特殊的液体在有些信函的末尾加以批示,等到字迹干了又重新塞回去。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轻且平稳的脚步声。
是柳扬?
宋灏手下提笔的动作一滞,不觉皱了皱眉抬眼往门口看过。
果然不多时,柳扬开门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拱手一礼,“主子!”
“嗯!”宋灏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言。
柳扬关了门,走到他的书案旁边,自觉的开口道,“易家小姐那里的人属下已经做主都给撤回来了。”
“嗯?”宋灏略有几分诧异,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被她发现你了?”
“不知道!不过属下觉得,她心里应当是有数的。”柳扬道,略一思忖还是实话实说,“今天下午,安成公主得知她去广月庵烧香,跟了过去。”
纪红纱?这个女人当真是阴魂不散了。
宋灏眼中微微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却没有太在意,一边从容的在信函下面批上一行小字,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她又把纪红纱怎么了?”
他从来就不觉得纪红纱那女人能在易明乐面前可以讨得到一丝便宜,所以语气也是不甚关心的模样。
“还好,易家小姐只是在安成公主下巴底下拉了一道口子,伤口可能是不浅,但也没真的打算伤她。”柳扬道,“纪浩渊的人暗中跟着,后来那个叫阿广的侍卫出面解决了。”
“纪浩渊的人?”宋灏沉吟着搁了笔。
“是!”柳扬点头,“而且属下发现,这次易小姐上山,虽然没有那个叫长安的侍卫陪同,但另外却有七八条影子隐在暗处随时跟着她,她自己应当是有准备的,不过那些人应该也是提前得了她的吩咐,今天遇事并没有出面,想必她是轻易不想人知道,然后我便做主把咱们的人给撤回来了。”
易明乐的暗卫,上次在武威将军的后巷里头宋灏见过一次,都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既然她自己都有准备,想必也是不希望被别人随时窥测的。
“嗯,那咱们的人就都撤回来吧。”宋灏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再度开口道,“哦,还有,她身边那个叫长安的护卫的底细,查的怎么样了?”
“下头的人一直都在跟进,可是没什么大的发现。”柳扬道,还是一筹莫展,“现在手上的线索还是之前那么多,只知道是从西域过来的浪人,说是家里人逃荒死光了,他那个同胞妹子,一直得易家小姐照顾,被安置在柳乡易小姐的私产里头住着。易家小姐对他们却是极好的,那叫长平的姑娘身子不太利索,每年须得用在调养滋补上头的药物就得花费上万金,都是易家小姐承担的。”
易氏姐弟手里握着一个世人所不知道的赌坊和钱庄,虽然宋灏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她手上到底掌握了多少钱财,但想必用“腰缠万贯”四字形容而不为过。
只不过这世上显贵之人太多,肯随便为一个路人一掷千金的——
易明乐算不是天下独一个?
“那个叫长安的护卫很警觉,尽量不要招惹他。”宋灏屈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下,眼中笑意就跟着带了几分玩味,“从柳乡那边入手吧,看看他妹子那里能不能透露出线索来。”
“是,属下会尽快吩咐下去。”柳扬谨慎的应下,想了想还是不很能理解,“主子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双兄妹的底细?难道您怀疑他们来路有什么问题?”
“我也只是一时好奇而已,总觉得那丫头做事总会有个理由,如果只是为了收买一个高手,似乎也用不着这么大手笔。”宋灏扯了扯唇角,思绪却没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随即又敛了神色道,“八方和四海的底还没有探查清楚吗?”
“对方防范很严,短时间内不是很容易,现在得到的都是一些皮毛上的东西。赌坊和钱庄,钱庄是挂在易家小少爷名下的。而八方则直属于易小姐,府衙那里的备案用的是易朵那个名字。”柳扬道,想了想又补充,“哦,对了,赌坊那里的事情她似乎一直避讳着自己的弟弟,从头到尾都没让易明爵插手。属下觉得她似乎是有意让易明爵从里面撇出去,她似乎——是想用那赌坊来谋划些什么的。”
易明乐手上财富,最初都是通过赌坊的生意迅速积累起来的,尤其是之前她从柳乡回到盛京之前的那一年,全国各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无数的大小赌坊,肆无忌惮的广开门路疯狂敛财,每一处都坑害达官贵人豪富乡绅无数。当然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样的生意是做不久的,但那些人并不在乎,每到一处都竭尽全力在短时间内积累财富,然后等到输了钱的冤大头们醒过味来去杀回马枪的时候潇洒的把门一关,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