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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古言 > 摄政王妃 > 第79章 人情(5)
  “不用谢我!”纪浩渊抬手制止她,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已经慢慢平复下来,“我有条件!”
  他道,说着侧目瞄了眼倒在地上的纪红纱道,“这个人,我要带走!”
  从他看穿了对方的布局开始就知道,眼前宋灏派来和她周旋的这个丫头是知道纪红纱的身份的。
  所以这会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开口要人。
  跟纪浩渊这种位份的人——
  既然他看穿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绕弯子,那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她只是看了纪红纱一眼就摇头,“暂时恐怕不行。虽说殿下对殷王府有恩,我不该驳您这个情儿,可是这人是行刺咱们主子的刺客,是不是应当等主子大好了亲自做决定?”
  言下之意,就是她信不过纪浩渊给她的方子,在宋灏的毒解了之前要押着纪红纱做人质。
  当真是好一个心思活络的丫头!
  纪浩渊心中微动,不免多打量她两眼。
  纤秀瘦弱的一个女孩子,身量还没太长成,面色蒙了细纱看不到容貌,厚厚的刘海掩住额头,唯一可见的一双眼睛明亮透彻。
  明明是个心思百转千回的深沉丫头,但从眼睛里却看不见丝毫的迹象。
  多厉害狠辣的人都不足为惧,怕就是明明是一个阴险厉害的敌人站在面前,你还丝毫没有警觉。
  再看眼前的这个少女时,纪浩渊突然就有几分心惊。
  但是他的反应也快,那种不合时宜的情绪根本不待显露出来他便是尔雅一笑,“本王还要在府上等着拜会殷王,想来殷王也就没时间审问这刺客了。”
  他留下,代替纪红纱做这个人质?
  横竖他们人在盛京,既然已经知道是纪红纱下的手,他们也铁定不敢真的让宋灏有事。
  明乐之前说要留下纪红纱也只是多一重防人之心,既然纪浩渊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顺水推走把这个顺水人情送出去。
  “既然如此,那这人就麻烦肃王殿下代劳好好审清楚了。”明乐颔首,又到门口跟赵荣交代了两句,不多时外面的侍卫就的都撤了。
  纪浩渊听着外面的响动,颔首对阿广使了个眼色。
  阿广谦卑的略一点头,就寻了床被子把昏迷当中的纪红纱裹了扛出去。
  “这里太乱,怠慢您了,请殿下随婢女移步到偏厅小坐。”明乐从门外收回目光对纪浩渊露出一个笑容,拍拍手,门外就进来一个婢女。
  纪浩渊没说什么,又再看她7一眼就转身跟着婢女走了出去。
  目送他离开,明乐终于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柳扬从门外走进来道:“九小姐,您的衣服属下给您带来了,殿下说请您换了衣裳马上送您回府。”
  眼见着就是四更天了,她确实得要马上赶回武安侯府了。
  明乐接过他递来的衣服,直接在这屋子里换了,推门出去柳扬就在门口等她。
  因为纪浩渊的车驾停在王府门口,他们便只能走了偏门,那里等了一辆马车,却不是之前柳扬驾回来的易家那一辆。
  明乐目光一顿,柳扬马上解释,“主子说您府上的马车这么三更半夜的回去不合适,等到明日再派人给您送回去。”
  “这样也好!”既然宋灏考虑的周到,她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明乐耸耸肩,踩着下人搬来的垫脚凳上了车,拉开车门时手下动作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的挪进去,直接挨着门边坐了。
  里边的软榻上,宋灏放下手中书卷坐起来。
  他也像是有点不自在,沉默半晌,才轻咳一声道,“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若要说到起个保护作用,柳扬就足够了,这个借口明显找的有些拙劣了。
  只是他没再提这天晚上的事,明乐也不提,突然想起纪浩渊最后给她的那个珠子就从袖子里掏出来递过去道,“你那药应当还没煎好吧?纪浩渊说到时那药会把毒逼到右手的小手的指尖上,用这个滚一滚就可以吸除了。”
  宋灏没吭声,把那珠子收了。
  之后两人都没说话,一路静默着听座下马蹄嘀嗒。
  这一天之内,他们看似共同经历生死,但明乐知道,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更进一层。
  她跟他,不是一路人,也永远不可能走到同一条路上。
  他今天会帮她设计萧澄的原因,她不知道,也不想追问。
  而她为他拿解药,只是因为把彼此之间的界限划清——
  永远不欠他的人情。
  明乐靠在窗边侧目去看外头空荡荡的街景,宋灏重新捡起书卷靠在榻上,却半天没有翻动一页。
  马蹄声声踏在空街上,发出声声脆响,马车里的气氛看似静谧,实际上也有几分尴尬。
  半个时辰之后,柳扬长喝一声,收住缰绳。
  柳扬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
  车子停在武安侯府后门的巷子外头,此时夜深人静,周围静悄悄的一片。
  柳扬识趣的把马车赶到远处去等,巷子口两个人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先动,大片洁白的月光洒了两人一身。
  半晌,还是宋灏抬眸看了眼不远处层层叠叠的院墙,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你这么晚回来,没有关系吗?”
  “没事,爵儿会替我安排!”明乐笑笑,目光突然一闪。
  提起易明爵,她的目光里便融了些柔软的东西进去。
  虽然大多数的时候她也都是在笑,甚至有时候会笑的媚态百生柔软缠绵,但这却是头一次,宋灏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那种完全触摸不到的暖意。
  那是一种毫不设防的信任,和对一个人,最踏实的依赖。
  这种信任和依赖,他似乎穷尽一生都不曾得到过,但也或者是有过——
  在他还曾懵懂无知的时候。
  可是在他懂得了之后,便再也不曾遇到。
  所有的一切都无声湮灭,在她五岁那年的夏天里。
  这么多年,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可是这一刻触及她眼底最真实的柔软,突然便会生出一丝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