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
映冬心事重重的走在前面,明乐故意落后她半个身位不紧不慢的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空旷的正殿,往后院走。
在内殿紧闭的大门前,映冬止了步子,回头道,“就是这里了。”
“哦!”明乐颔首,就在她身后一步的台阶上稳稳的站着。
映冬的表情僵了僵,心中飞快的权衡了一下对策,然后才狠狠提了口气抬手猛地往那门上一推。
她开门的动作幅度极大,明乐甚至敏锐的注意到她用力闭眼的动作。
“啊——”一声气如洪钟的尖叫猝然起了个头就戛然而止。
明乐果断的一个手刀下去,映冬两眼一翻就扑在了门口。
既然是易明心安排了人要算计她,肯定会提前打点,把这院子里的闲杂人等全部遣开的,并且在外围把守,防止有外人在不恰当的时间意外闯入。
而方才映冬推门时候尚未来得及出口的那一声尖叫,应该就是她要引人过来抓人拿脏的信号。
现在映冬躺下了,明乐也不担心会有人来,从容的跨进门去。
进门之后她倒是惊了一下。
原以为这里最不济也是一座暂无人居的空殿,却不想竟是一座佛堂。
里面布置的简洁古朴,窗明几净,垂黄色的布帐,供碧玉观音像,案上香气袅袅,是上等的紫檀香木。
而此时在这香气里却弥漫着一股极不协调的浓厚血腥味。
一个青衣小婢脸双目圆瞪,倒在香案之前的血泊里——
死不瞑目!
明乐小心的避开流了满地的血走过去,先是弯身合上她的眼睛。
再看她胸前伤口,血还在往外流,明显是她们进门前才刚断气的。
那伤口似是不大,明乐仔细的看了看,确定应该是被尖锐的细小的利器刺穿了内脏导致。
至于那所谓的利器么——
比如,自己头上发簪!
明乐心里冷笑一声,转身快步回到门口拔下映冬头上一支步摇,捏着正要起身,警觉的一抬头却赫然发现原本空荡荡的院子里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一个人来。
凤目挺鼻,容貌俊美,紫袍玉冠加身,仪容极佳。
正是宋灏!
彼时他正双手抱胸倚在一株参天巨木之下,嘴角弯起一个诱人的弧度,等着——
看她的笑话?
两个人,四目相对,明乐马上从容的移开目光。
她没事人似的捏着那步摇回到香案前,又从旁边的供桌上取了一尊玉质的观音小像,小心翼翼的把两样东西都在血泊里沾了沾,然后回头将步摇插回映冬发间,再把那带血的观音小像往她手里一塞。
这一整套的动作做完,不过片刻功夫。
倒是把院子里那看白戏的人给看出了几分兴致。
即使不是她杀的人,但是这样从容不迫的在凶案现场走来走去淡定布局的——
这个丫头遇到这种事情时候的反应,未免太诡异了些。
宋灏饶有兴致的等着看她要如何收场,不想明乐把里面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却是径自朝他走来。
“请问王爷,这里是什么地方?”没有废话,她问的干脆直接。
“太后寝宫!”宋灏道,唇角笑意绵软,眼睛里没有笑意,整个表情看上去却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太后向佛,这里是她寝宫侧院的佛堂,这个时辰,一般鲜有人来。”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刻意说给明乐听的。
私闯禁宫?佛堂杀人?
哪一项都是掉脑袋的重罪,易明心对她还真是用心良苦。
明乐笑笑,象征性的对那他弯了弯膝盖,“多谢!”
“不客气!”宋灏颔首,仍是好整以暇的靠在那株大树下头,摆出一副等着看戏的姿态一动不动。
明乐见他如此,也不见怪,转身又要折回殿里。
“易姑娘!”宋灏拿不准她的意图,心下狐疑就又出声叫住她,“要帮忙吗?”
明乐回头,见那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颇有几分女子的柔媚。
“不需要!”明乐也笑,干脆的摇头。
宋灏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丝玩味,往四下里的墙头看了眼道,“你现在走不了,即使里面布置的再怎么天衣无缝——今天只要你人在这里,好像都没有办法解释。”
明乐眨眨眼,好奇的反问,“那殿下您呢?您在这里解释的通吗?”
“我不需要解释!”宋灏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
他说的肯定,明乐也没有怀疑。
因为他是当朝太后的亲生儿子,先帝膝下唯一的嫡皇子!
既然这里是太后寝宫,那他自然是来去自如,而且——
多带一个人,大约也可以不问缘由。
宋灏在等着她开口求他?
明乐歪着脑袋眼神纯真的看了他片刻,然后仍是一笑,转身进了殿里。
她跨进门去,弯身熟稔的从映冬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来,拔掉塞子在映冬鼻下晃了晃。
那佛堂虽大,但里面的布置十分简陋,进去就是一目了然,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藏下一个人。
这个丫头,不会是以为这殿里还设有后门暗道什么的吧?
宋灏眉尾一挑,突然摆正了神色,刚刚站直了身子要跟进去看个究竟——
忽然石破天惊,一声尖锐的惨叫声穿脑而过。
由于事出突然,他浑身都跟着一震,下意识的抬头,就见那冷血的丫头半跪在门内冲他回眸一笑。
那一笑,妖娆至极,却又在无形中透出一种刻骨的凉。
宋灏的动作顿住,下一刻明乐已经把瓷瓶往怀里一揣,闪电转身闪到了右侧那扇半开的殿门后头。
宋灏一愣,墨黑如玉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明亮的笑意——
这个丫头,果然聪明。
“什么声音?刚才是什么声音?”
“这个院子,就是从这个院子里传出去的!”
“有刺客?抓刺客啊!快来人!”
随着明乐的一声尖叫,院外立刻响起高亢的吵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