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后并没有说什么。
司徒文轩对拔下去的钱粮动手一事,他确实是知情的,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只是没想到拔到西山走廊,竟然会缺少那么多。老三即便是动了手脚,从他手里拔下去的银两,必然是勉强够的,这要怪……实在是怪下面的官员贪得无厌。
每年的震灾银两,西山走廊这些官员,多多少少动一点手脚而没捅出大窟窿,朝廷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实在是不像话!
……
司徒文轩见皇帝一言不发的不知道在沉吟些什么。脸色时有不好。登时有些心急的冲司徒云焕喊道:“五弟,没凭没据,你不要在那里信口雌黄!”心底里对司徒云焕这只多嘴、多管闲事的疯狗恼恨无比,恨不得至之死地。
这样皇储之位就非已莫属了。
“是不是信口雌黄,三哥你心里有数,父皇心里也有数……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司徒云焕只要看见对方气急败坏、落下风的样子心情就很好。口中之言,也带着分不善的意味深长。
“行了,兄弟俩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司徒丹契实在是很头疼这两个儿子。在一起就吵,在一起就争实在是很让他失望,但偏偏这两个儿子,都是他宠爱的妃子所出,所谓爱屋及乌……
“要朕同意再拔一笔银两,也不是不可以,”
司徒文轩听得眼底一亮。
皇帝揉着额头,带着几分迟疑的继续道,“不过,前提是此次,朕要你亲自前往西山走廊之地,亲自监督赶工,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再归京。归京之后,正好立秋,正好赶上你的婚期。”
“父皇!”司徒文轩一时间有些失态,难以置信的盯着皇帝。比起知道自已的皇子妃从理所当然的关家长女,变成了关家宗族之女还要震惊和难以接受!
“……那种地方孩儿怎能去?”
山西走廊是个什么地方?缺水少粮,极其贫瘠荒凉之地,要他去那种地方呆上三两个月,不如要他去死掉算了!
“为何不能?”司徒云焕在旁边插话道,“别的官员都能去,身为此事的负责人,怎能不亲自前往督工?西山走廊如今发生的乱子,说不定就是那些办差事的地方官员,仗着山高路远,没人监督看管而胡乱办差。”
司徒文轩目光阴沉沉的盯着他,“关你什么事?是我的差事又不是你的差事,要你多管闲事?我看你是巴不得我离京,去那种地方受苦,父皇,你经常说我们兄弟要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可你看看他,他这分明是不想我好过!”
“父皇,儿臣只是关心三哥。”司徒云焕一脸认真沉重,“换位而言,若今日是儿臣揽下了这个差事,必然也是要亲自去西山走廊一访的。”
皇帝对五皇子的话带着几分赞同的‘嗯’了一声。
“朕一直都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皇帝说着,再次看向司徒文轩,“关于西山走廊一事,你若是肯亲自前往监工,当是历练历练……朕便同意你的请求。如若不然,就自己想办法在期限到来之前,办完这件参事。”
说着,顿了顿,又看着仍不愿意接受此事,而不知道在开小差想着些什么的司徒文轩道,“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判断决择和承担的能力,不要不要再拿朝堂上的事情去烦你们的母妃,知道了没?
朕不希望以后还听到、还看到你们的母妃,还为你们的事情愁劳忧烦。”
正在心里想着回去后怎么与宜妃讲述这件事,才能引起最大的共鸣的司徒文轩,顿时听得脸色微微一僵,神情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并在对上皇帝紧紧盯着的目光后,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是,儿臣知道了。”
司徒云焕也道:“儿臣也知道了。儿臣一直都甚少拿自己的事情忧烦母妃。”
皇帝再次满意的“嗯”了一声。并赞许的看了五皇子一眼;于这一点,老五就做得很好,虽然生母早逝但与将他抚养长大的淑仪关系很和睦。
而不会让自己的事去忧烦到母妃。凡事若有不能为之处,必亲自来寻……
想到了这里,问:“老五,你方才所提的召贤令,是何意思?”
“当今天下,若有德才皆备之人、或是无德有才之人流落于民间;或果勇不顾,临敌力战,或文俗之吏,高才异质……这些人的才华凡经证实,便可招揽为所用。为我大殷增添一分助力。”
司徒云焕一提起招贤令,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气概昂然地站起来。比起老三揽下修筑水渠的差事,他自觉得自己的提议高明多了!
大殷王朝立足至今虽是无可撼动,但多一份助力总是好的。江湖之上,能人异士居多;若他能光明正大的招贤纳士,充盈自己的势力,在竞选皇储的优势上必然能彻底碾压老三那只蠢货!
“古往今来,举贤之法,历来都是有德者居之。五弟这个举贤之法,公然招揽那些无德不仁之人,这恐怕,会鼓励那些急功近利的小人吧!父皇素来厌恶这种人,儒家思想至善至仁,与父皇的理念背道而驰,你是想成心替父皇添堵吗?”
司徒文轩当即反驳道。神态阴柔不善,缓缓坐回了椅子上。……亲自前行西山走廊一事暂且压下,现在他非得让司徒云焕这只疯狗无功而返不可!
招贤令?哼!
“什么是仁?什么是德?”司徒云焕目光阴沉沉盯着三皇子,“你的古往今来,是前朝的古往今来……现在的大殷王朝,是现在九黎司徒一族的天下,是重新开创的一个盛世新朝,何需延续前朝的旧法?
治国能安民,不使百姓受冻馁之苦是仁;临阵能至胜,不让将士枉死是德;至于那些坐而论道大言欺人,只会摆架子,装清高,无实惠于家国的伪君子,算什么仁,算什么德?”
“照你所言不忠不孝之人,作奸犯科之人岂不也可以居于上位?于国而不忠,于家而不孝,乱朝政纲常,引世人诟病!”
司徒云焕长袖一甩;带着几分从骨子里弥漫出来的暴戾无情:“物尽其用,用尽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