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古言 > 天命为凰 > 第210章相谈
  司徒丹契沉默着没有说话。
  宜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敢冒然打扰,而翻身坐了起来,动作十分轻柔而尽心尽力的替他捶捏肩膀。
  “山西走廊一事,朕略有所闻,”司徒丹契沉吟着说道。山西走廊的事他并未太放在心上,不过这天下事,无论他关注与否,都自会有人收集关注,到他想要知道的时候一问便知。
  “老三你不该纵容宠得太过,山西走廊一事既然是他争着要办,就要给朕扮得漂亮一点,不要丢了朕的脸面。”
  “陛下,轩儿他还年轻,第一次办这样的差事,难免有所疏忽……”宜妃下意识的想要替自己儿子说话。却被司徒丹契缓缓打断道:
  “修筑水渠的钱粮,早在最初就让柳尚书拔了下去,一分不少交到老三手里,该如何办他心里该有分寸。他接了这件差事,却全权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不往山西走廊去亲自监督巡视,如今出了乱子,又让你来出头……他是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还是不敢来见朕开这个口?”
  “陛下,山西走廊是什么地方”宜妃有些激动道,“那种贫瘠荒芜之地,连接荒漠,寸草不生,听说连树根都有人吃,轩儿身份尊贵,怎能亲自去那种地方受罪?”
  皇帝听得有些没好气,“朕就是知道,才没有强求要他去监工。只是如今接到密报,山西走廊那边民闹甚重,那些刁民连官府衙门都敢砸……虽说可恨,但也事出有因,一会儿让老三自己来见我,朕要听听看他怎么说!”
  “陛下,”宜妃听得有些又惊又怒,那一瞬间本想为三皇子说好话的,但一转念就忘记了,而震惊于皇帝口中之言,不自觉的掺杂上了怒意道:“他们怎敢……果然是山高皇帝远,一群目无王法的刁民!若不是陛下,谁还愿意出钱给他们修筑水渠。”
  皇帝听得有几分顺心。但也只是听得顺耳,而心里知道,既然身为一国之君,必要承行一国之责任。
  不然,文人口诛,怕是百年之后,他就成了史册上的昏君了。
  宜妃继续道,“陛下,要臣妾说,那些西山走廊的刁民,既如此不识好歹,何必还要白白花费国库的钱粮去浪费在他们身上?修什么水渠,发什么震灾粮食?”
  “妇人之见,”皇帝不由得皱眉道。但也不是生气,而是在心底忍不住的感慨,妇人果然是妇人,眼界短浅。只能看到眼前的困境,而看不到困境解决之后的利益和好处。
  “此事你不必再为他说话,让他亲自来见朕,朕想听听他的看法。身为皇子揽职而无所作为,实在有失皇子本份。”
  修筑水渠,是利民利国的大事。引长河之水而下,灌溉良田千万顷,不仅可以收取大量的粮税,还能减少一笔国库的救灾钱粮。
  但这等大事,却被接办的人太过于轻视。皇帝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对于这几个儿子当中,他其实最喜欢的是老大司徒昭华,为子则孝,为主则善,其性情为人与他最为相似。
  但却因为萧皇后而心有芥蒂,不太亲近。一如爱屋及乌,也恨屋及鸟。
  而对于其它的皇子。
  除了对老七心有愧疚的纵容外,对于其余的皇子也都一视同仁,不过分亲近也不会过分疏离。
  ……
  另一面。
  司徒昭华甩袖离开后,汐儿、桐笙两人随后追了上去。
  司徒昭华步子大,速度快,行步匆匆转眼间就出了毓庆宫。汐儿小跑着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又不敢将人跟丢,而有些拼了老命的狼狈追赶。
  一边追一边焦急的喊:“殿下……殿下你要去那里?”最后,实在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间隙间,她只得扶着山石停下来,并寻思着往后面瞥了一眼,却见那原本跟在后面的新来的那个宫女,早不知何是没了影儿。
  真是靠不住的!
  思量间再次坚持着往前面追去。
  ……
  御花园。
  僻静的湖边柳荫下。司徒昭华在确认自己总算将人甩掉之后,绷紧着极为难看的冰冷脸色,盯着平静而深不见底的湖面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就这样站了多久。
  一阵风吹拂而过。吹起垂落在水面上的柳条轻晃,在晃动间,枝条叶梢划过平静的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久久不平。
  他盯着涟源不平的水面看了良久,仿佛无意识的喃喃:“树欲静而风不止……水欲静而树不停……原始不由心。”
  话音落下时。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回应:“若只是环境的使然,何不换一个环境生长,或许就能有不一样的局面和结果。”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
  似乎自高处而来,让司徒昭华身子微不可觉一僵,但并没有回头去看说话之人,因为那种轻浅淡然的语调,以及会这样说话的人……几乎让他一瞬间就想到了是谁。
  心底也随之不由得生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异样情绪。谈不上不悦,但也没有愉悦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平静、对她口中之言的下意识深思。
  不过,他在缄默了片刻后,还是问:“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桐笙极其懒散的靠坐在树上。曲着一条膝盖,而手臂懒懒的搁在上面,纤细而白皙的手指中捏着一条树枝儿,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殿下甩掉汐儿的时候,就跟上来了。但怕惹反感而不敢轻易打扰,便默不作声的老老实实呆在一旁边。若非适才听到殿下的话,才忍不住开口……”
  那种极致随性淡然的话语,实在是让司徒昭华再也忍不住的扭头看去。这一看,俊美的脸上平静再也绷不住……数米外身着宫裙而坐卧于树上的人,那还有半点宫女的模样可言?
  眉清目秀,神情清宁。
  气质风轻云淡,夹杂着一份肆意的懒散闲适,映衬在树叶洒落下来的斑驳光影里,让人有种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的感觉。
  “你究竟是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