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太监拦在面前,一个个濒临死境般的哭着哀求。
司徒昭华几次抬脚欲走。但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下心,而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任由那两个还微微红着眼眶的宫女,感激涕零的慌乱站起来替他整理好衣裳……
回到了毓庆宫。
司徒昭华还未踏进宫殿里,就听到一阵阵撕心裂肺般、让人胆战心惊的痛苦哭喊求饶声。有太监、也有宫女,声音掺杂在一起……
他脚步下意识的顿了顿。
就在这时,里面的痛苦哭喊求饶声也瞬间弱了下去几分;而随即,就见到了正被人拖出来的已经被打了个半死的太监宫女。
司徒昭华身后的太监宫女脸色齐齐唰白。再看向已经缓缓走了进去的大皇子,心惊胆战,而几乎有些腿脚发软的不愿意现再跟进去。
却终归,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
到了金碧辉煌的内殿里。冰凉的石质地面,跪着一排瑟瑟发抖的宫女太监,玉石雕刻的台阶往上,精美华贵的大片珠帘里面,榻上一服饰端庄美丽的贵妇人正襟危坐于其间。
她的皮肤保养得极好。妆容也十分的美丽,坐在那里不言也不语,然而无形中却有一股盛气凌人的气息散发出来。
跨进殿里的司徒昭华,在目光隔着珠帘对上了内中的贵妇人,以及触及了这股无形的威压之时,脚步不由得再次僵了僵,隐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平静了神色,什么也没有说的在两侧宫女的撩帘下,径直走到了贵妇人——萧皇后的面前。
萧皇后,汉族。
其祖父在前朝官员将士中颇有威望,更是当时积极投靠示好九黎者;并在司徒丹契即位后,顺势提出了结两族之好,不分彼此的建议:
帝为九黎,后为汉族。
这个提议一开始时,因为长帝姬的存在并不被认同。直到大殷初定,国土内外初安,而长帝姬却不知为何,突然间消失得毫无音讯后,又再次被提及;而这一次,正迫切渴望收服汉人的司徒丹契没再反对。
因为这时,九黎内部也在闹矛盾。不服、不支持司徒丹契者亦有众之,其中,闹得最凶的就是穆氏一族。按最初约定以‘武’安邦,以‘文’定国的方式,本该是由‘智星’穆天凤,荣登大位。
而不是因穆天凤意外身亡后,无人选才被暂时性推上皇位的太祖皇帝——司徒丹青。
穆氏一族不甘心,既然司徒丹青是暂时代替登上皇位,在其意外亡故后,也该将由皇位交还给穆族,而不是继续推举司徒丹青之子——司徒丹契为新皇。
因此,司徒丹契才不得不娶了萧太师之女,也就是如今的萧皇后。亦正因为如此,皇帝从一开始就对这个不得不娶的皇后,没有什么好感……特别是在发瑞萧皇后性情强势,凡事处处不肯吃亏都几乎快要管到他头上后。
便再无情份,而只剩下了厌烦。
连带着其实性情温顺得很入他眼的大皇子,也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也因为这样,萧皇后担心儿子或有可能无无缘皇位,而积虑忧心为怀,竭尽所能的,按照自已的方法管教大皇子。
想让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然而结果,却不尽人意。
大皇子司徒昭华性情自幼随其父,凡事不喜好争恶斗,对皇位并没有什么非坐不可的渴望,只想波澜不惊的过完这两年,待封了封号,搬出京城自居于封地,过着平静而自由自在的生活。
不同的出发点,不同的行路方向。
让母子俩的关系曾经一度僵冷。然而,终归萧皇后更厉害也更强势,以母之名,但凡有半点不入她眼里的事情,就毫不留情的处置毓庆宫的人,以至于生性温和的大皇子,只能处处忍让忍让再忍让……
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超过了他的底限。
“一夜未归,你去了那里来?”萧皇后盯着他看,并从软榻上缓缓的站起来,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怒意。以及几分咄咄逼人的态度。
不似询问,更似质问。
司徒昭华听而不语。目光带着几分木然的盯着某处,保持着沉默,一副任你说什么都与我无关的模样。
与此同时,那些个跟在后方的太监宫女,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的跪在大殿门口,心底焦急慌乱而害怕,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渴望着、祈祷着着大皇子能尽快服软,让皇后娘娘消了气,她们也才没有性命之忧。
司徒归昭华不予以回应的模样。实在是让萧皇后大为光火,声音瞬间凌厉了几分:“昭华,本宫在问你昨夜去了那里?你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听到了还是没听到,重要吗?司徒昭华在心底冷笑自嘲,夜宿露寒的头痛欲裂,更让他心底烦躁厌恶极了!宫人打也打了,罚也罚了,究竟还想要怎样?
他紧紧抿着嘴唇,木然盯着书架上的青瓷花瓶。此时此刻,他一点也不想说话,一点也不愿意说话……就那样一言不发的用沉默与之对峙。
“昭华!”萧皇后心底的怒火忍了又忍。终是顾忌着在一群太监宫女的面前,以及身为一国之母的端庄威仪,而没有彻底的发作深吸了一口气后。
尽量让自已的语气变得平静一些。
“昭华……昭华,你可知你这样,会让母后万分心痛?母后问你,是关心你,若不是你而是别人,母后不会费半点心思。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昭华,你那么大了,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母后对你的一番苦心呢?”
司徒昭华仍旧没有回应。除了萧皇后在说到‘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母后对你的一番苦心呢’的时候,握紧的嘴角微勾,而眼底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朝讽之色。
那样的嘲讽之色。
清晰的落入了萧皇后眼中。一瞬间,无比痛心和怒不可遏,在自已的亲生儿子眼里看到这样的神情,是为人母者的失败,还是为子者的失败?
“昭华!”
她有些脸色铁青,头上的珠玉宝石流苏吊坠,在压抑的怒气中不住的颤动。她忍耐着最后一丝耐心问:“母后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一夜未归,去了何处?!”
仍无回答,氛围凝重而压抑得,让跪在珠帘殿外的小宫女小太监,已经不安绝望得几乎要晕死过去。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若是大皇子还不肯认错,皇后娘娘盛怒之下必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