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她是你的贴身丫环,她与你在清台山,相依为伴多年,如今你就没有半点恻隐之心吗?……你,你怎能还说出这样的话语?”
关雪妍实在有些不忍的说道。
桐笙听而不闻。这样的话,本入不了她的耳,但不知为何,她隐藏在衣袖下的手,却渐渐紧握成拳。连指甲都深陷进皮肉里。
渐渐的溢出一丝极淡的,外人觉察不到的血腥味来。
而她却仿佛觉察不到疼痛。
哈,恻隐之心是什么?她看起来像是善良的人吗?她只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迂回曲折而不择手段的人而已。
“素娘,你纵使向父亲下跪认错,又有何难?外面那位正在哭喊求饶的,可是你的丫环啊,你真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罚而无动于衷吗?”
兰夫人也苦口婆心的劝。
桐笙无动于衷的听着,反问:“这样的问题,不显多余吗?还是会显得自己很善良?惩罚的权力都在你们手中,何必再惺惺作态?言归正传,既然已经处罚了我的丫环,那我是否可以离开了?”
……
忍。
关焕然深吸了一口气。
直到,硬生生忍下心底的怒火,才想起来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但也没打算再说。如今站在眼前的女儿,已经全然陌生,陌生得让他无法看透。
“来人,取家法来。”
既然无法迂回让她记住,那就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只有让她彻彻底底的记住,记住这份疼痛,才能让在以后永远记住!
这份目中无人的狂妄。若是无法在此刻压制住,以后就再无可能。
冯妈妈看了一眼关老夫人,得到授意后,一声不吭的带着人离开去取家法。
兰夫人面上不动声色的担忧着。似乎想劝又欲言又止,最后使了个眼色,贴身丫环捧月见状,连忙会意的让周围丫环婆子、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
自己也紧跟在后面,很快离开了厅堂。
如今老爷要对二小姐执行家法,必然不会让她们这些下人看到。毕竟,是尚书府里的二小姐,其被打得鲜血淋漓,而狼狈哭喊的模样,如何能让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看见?
与此同时,关雪妍也抚也款款的站了起来,说是自己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先行离开了,然后带着玉砚、玉墨告退离去。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没有旁观的必要,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父亲不发怒则矣,而若是发怒下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
关雪妍缓缓来到厅堂外面。
微微停在台阶处。或许是背着光影而站,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看。似乎还在因为里面的事而有些担忧,有些无奈,以及一丝淡淡的难过。
“二妹的变化,比我想象中的更大。”
“大小姐何必多样这些?恕奴婢多嘴,说句不该说的话,是二小姐自己不领情,非要把事情引向最坏的局面。”
关雪妍叹了口气,“随便她吧,只是那丫环,实在是可怜……”说道,她目光看向不远处,哭喊声已经渐渐微弱下来的丫环。
“玉砚,去让他们停下来吧。若是父亲问起,就说是我的吩咐,给她点银两度日,让她离府后自寻归宿吧!”
……
厅堂里。
除了神情看不出喜怒的关焕然,只剩下了总算有些满意的关老夫人,和面色担忧的兰夫人,以及已经渐渐止住了哭腔,在不停抽泣抹着眼泪的间隙间,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关素素被行家法的关玉芙。
很快,冯妈妈便领着两个粗使仆妇,将盛放家法的匣子捧来。里面是一根手柄的纹理,已经被长年累月的拿握,而磨得花纹模糊不清、光滑发亮的长鞭。
冯姑姑得了关老夫人授意默许后,一言不发的让两个仆妇退了出去,而自己则有些受宠若惊的留了下来,面色恭恭敬敬的侍立在旁。
像这样处置家里的小姐,按理来说是家族里的丑事,家丑不可外扬,而老夫人愿意让她留下来,便是看得起她,也无形中提高了她在尚书府里的地位。
关焕然亲自执鞭而起。行步上前,深邃的目光威严而不容抗拒的盯着桐笙,用平静得没有丝毫感情可言的声音,缓缓道:“跪下。”
桐笙目光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用语毫不客气的淡淡问:“可笑,你凭什么要我跪?”
话音刚落地。
“啪!”
一道响鞭声破空!
扬空的鞭子勾勒出几分凌厉的残影,而关焕然的目光显得犹为平静,平静中有一丝一闪而过的极淡冷意!
若无必要,他实在不愿对自己的女儿动手。
只是这般行径禀性,不及早纠正,必将成大祸。
风带残影,近至眼前的刹那间!
桐笙眸光微谲,一把抓住了破空而来的长鞭,同时手腕翻转顺势而上缠住了鞭子,飞快而迅速的连续绕了两圈后,狠狠一拽,竟是差点将关焕然鞭子拽脱手!
“是你们把我接回来了,我才是还关素素;如果你们没有把我接回来,那关素素就早已死在山林野寺……尚书府抛弃了素素那么多年,无情无义的父亲遗忘女儿那么多年,如今怎有自信还能对我指手画脚,怎有自信再自称为我父亲?”
“把这不孝女给我按跪下来!”
关老夫人险些气得要吐血。
“老夫人,老夫人你没事吧!”冯妈妈急得又是扶背顺气,又是焦急的叫唤。她是真的有些心急,毕竟自己向来得老夫人的青睐,在尚书府的地位不是常人能比。
只是老夫人的身体本就不是很好。
如今再接二连三的动气。若是出了什么好歹,可怎么好……她可还舍不得这份能跟在老夫人身边的荣华富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