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了吗?”
桐笙垂眸淡淡的看着喜儿问。没有人知道她问的‘后悔了吗’是什么意思,除了跪在地上,已经快要哭起来的喜儿,也只有喜儿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后悔了吗?后悔答应做那件事情了吗?只要她后悔了,只要她说她后悔了,只要在那件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还没有无法挽回之前……
她都还有后悔的余地。
小姐都会阻止接下来的事情的发展。
可是她已经那样,那样言词凿凿的说过,不会后悔了。如果此刻反悔,又算什么?如果此刻反悔后悔,在小姐眼里又算什么?
何况,她相信……她相信小姐一定不会害她的!
不会的……
她慌乱而肯定的想着,并压下心中的惊恐不安,坚定而眼泪婆娑的冲桐笙摇头。也开口也不说话,只是那样决意豁出性命般,呜咽不停的摇着头,而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而座位上,目光沉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关焕然,终于被心底的怒意,消磨了最后一丝耐性,“好,很好。既然你说不出错在何处,也不知忏悔,尚书府再留你何用?……来人,带下去重打50大板,还予卖身契,赶出尚书府永世不得再收用!”
侍卫应声上前揖拿。
……眼见如今的形势走向,终归与在巷子里,小姐所推演相告的形势无二后。喜儿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死死捏着衣袖捂着嘴,呜呜的哭着想往旁边退缩。
桐笙收回目光,再看向眼前的关焕然时,眼里已经染上了明显的淡漠冷意:“有什么事,你们可以针对我来,不要为难我的人。”
然而,在她说话的同时。
在徒劳躲避的喜儿,还是很快就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抓住她的胳膊,然后也不顾她的意愿,亦或是是否站稳脚跟,就连拉带拽的将她带了出去!
连脚上的一只鞋子,也被拽落在门槛那里。门外的光暗黑暗,摇曳的灯火暗影幢幢;在看不见但仍能清楚听到的哭声里,那只静静倾斜落在那里、半新不旧的绣鞋,有些突兀而触目惊心起来!
厅堂里的氛围,寂静无声。周围目睹了事情发生经过的仆妇丫环,个个脸色都煞白而自危,大气不敢出的悸声。
毕竟50大板,是不留性命啊!
……
“她只是个丫环而已,”桐笙目光淡漠的盯着关焕然道。那种目光,没有半点儿看向长辈该有的情绪,而是完完全全的看向一个陌生人的冷漠:“与一个丫环计较,不会有失身份吗?”
她虽然没回头,但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她也并没有动手阻止,因为那十来个侍卫,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若论武力,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她制服不了,除非一击必杀,但眼下这个时候,不宜动手杀人,她也不会因此亲自杀人。
非是惧怕天罚,而是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做。
若就为杀几个,并不是非死不可的侍卫,而在本就不安全的尚书府里躺上一两个月,太过于危险,也太浪费时间……
“不要,尝试威胁我。没用的。”
每一个字,都被她咬得无比清晰,而缓慢。承灌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压抑、危险的意味。
关老夫人听而怒眉,一把拍桌而喝:“打!给我狠狠地打!”如同找到了怒气的宣泄口。她一边下令狠狠地打,一边极其刻薄厌恶的盯着桐笙!
今儿既然不方便动她!那就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婢打死,让她长长记性!
桐笙听而不闻,只淡漠的盯着关焕然。
而后者同样在盯着她看,似乎想看穿她的淡漠面容下,是否早已愤怒和慌乱、担心焦急成团?
可惜,让他失望了。
她的神情虽然有隐隐的怒意其间,但却将其余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好到他心底有些不太确定,这个丫环对她而言是否真的那么重要?
如果并有那么重要,如果她是真正的无动于衷……那他打死这个丫环,又有何用?
正在思衬的同时。外面很快传过来了,丫环痛苦而惨烈的哭喊声。因为有意立威而在门外行刑,厅堂里的众人,都能隐约可以听到,那木板子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打在细嫩皮肉上,响亮而沉闷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让众仆妇丫环,听得心惊胆战,唯恐殃及自身。
厅堂里的氛围,沉寂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在这份沉死一般的寂静中,关焕然紧紧的盯着她问:“你擅自出府,其错一;你连番动手,其错二;你目无尊长,其错三;你出言不逊,其错四……你犯下的错,诸条难清,如今数罪并罚,你可服气?”
桐笙神情淡漠的没有说话。
“这些过错责罚,本该由你亲自承受。但你终归是尚书府里的小姐,更是未来的三皇子妃……所以,为父不责罚你,但你的丫环,再留之无用。”
桐笙一声轻讽,“虚伪的人啊。”
“放肆!”
关老夫人再次忍无可忍的拍桌!这个不孝女的话,每一次都能挑战到她的底限!与此同时,腕上的名贵檀木佛珠,不慎被桌沿勾到,瞬间断裂而佛珠四散迸裂!
犹如珠玉落盘般,声音清脆的撒了一地!
关老夫人眼角狠狠一抽。肉痛得要死,恨得扼腕大骂:“糊涂的东西,他是你的父亲!谁教你这样对父亲说话的!我尚书府关家,如何教出了你这样的女儿!在你身边伺候的还有那些人?全部打发卖掉!”
比起关老夫人的怒不可遏。
桐笙的神态却极其淡漠,淡漠得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的冷眼旁边。
“就门外那一个了啊,”她淡漠的说道,“建议一下,如果不被打残,说不定还能卖掉?”
一语落定,无情得令众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