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脑袋一团浆糊。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见到的,身材高大、声音低沉磁性的少年。怎么会突然间变得娇小了许多。连声音,也变成了,女儿家特有的清脆悦耳的语调。
与此同时,桐笙也随即站了起来。她看着已无气息的少女,不紧不慢的掏出了那瓶化尸粉,拔开塞子,往其身上缓缓倾倒出粉末……
她,正好需要一个身份。
药粉弹落,触体即燃,火光呈淡淡幽蓝色。
关素素尸身很快燃烧殆尽,最后只剩下一件扭曲而未焚尽的破旧衣裳。桐笙拍拍手,悠闲而漫不经心的往门槛一靠,露出淡淡的微笑,再问目瞪口呆的丫环,“你说,现在我是谁?”问得那么自然而然的亲呢语气,仿佛刚刚在焚尸灭迹的人根本不是她。
喜儿呆呆看着靠在门框的桐笙,晶莹的泪花还挂在脸上,却忘了哭,害怕中带着几分脆弱,几分迷茫不安……突然间福至心灵,“你…你是…是小姐?”
“赞!”桐笙满意拍手,声音里带着笑意弯腰去拉她,“聪明,不要哭了美女,快起来收拾收拾,顺便跟我说说‘小姐’的事。”
喜儿点点头站起来,却仍有些发怔,恍恍惚惚不在状态。事情发展得太过匪夷所思,真的小姐死了,死了……转眼间尸骸无存,而现在眼前的小姐……为什么又要当小姐?她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认她为小姐了?那么真正的小姐……她目光落到眼前脚下只剩下一地白灰和破败衣裳……漂亮的瞳孔缩了缩,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小……小姐,地上衣服这些怎么办?”
“烧掉,灰扫掉。”桐笙瞥见喜儿眼里有了生气,但也有了恐惧的神色。她突然轻‘哈’了一声,挑了挑眉,毫不在意的挽起袖子,“怕什么?赶紧的……”
袖子挽到一半,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染血的华丽衣裳,特别是手腕处和胸前,桐笙拧着眉头,三下五除二脱得,只剩原本的时尚长款短袖,和搭配的短款打底裤,
“这些也烧掉,有没有干净没穿过的衣服?……这变态的衣裳穿了那么久,妈蛋私生活好像挺滋润的……不会传染什么病吧?”说到最后是自言自语的嘀咕。
喜儿被桐笙扒衣裳的动作,惊掉眼珠,看着她转眼间就几乎‘全裸’的站在满地衣裳上,脸蛋红白交加:“你……你……”
桐笙不以为意。庆幸遇上的季节不错,虽然夜风有些凉但并不冷,也就不急着找衣服穿,招呼着喜儿把衣裳烧了骨灰扫了,顺便洗了把脸,擦干净身上的污渍血迹。
至于被挑断的手筋和胸口的致命伤,除了带给她暂时的疼痛,并无别的大碍。只待身体自主修复,不日就能愈痊。
桐笙有轻微洁癖。喜儿没有找到没穿过的新衣裳,她只得勉勉强强裹了张洗过没用的旧床单,疲惫的倒在床上。
喜儿合衣坐在床边,讲述原主关素素的平生事件。
直到见桐笙迷迷糊糊睡去,喜儿才渐渐停下来,抱着自己的被子在床边囫囵睡了一夜。经历那样的事后,宁愿在这里守夜,也不敢再回去独处睡觉。
……
原主关素素,是尚书府关家二小姐,嫡系,幼小时有个哥哥早夭。母亲谢氏怀着她时,曾与交好的宋淑妃在宴席谈笑间指腹为婚,后来谢家卷入官场争斗元气大伤后渐渐落败,母亲谢氏在关家的地位受到影响,后因关尚书明目张胆宠爱姨娘而气倒,郁郁不久人世。
刚满十岁的关素素,也随即被得宠的姨娘以守孝之名送到这个地方来。然而她千金小姐的尊贵日子过惯了,来到庵堂没多久就病倒,刚病的时候闹着要回去没能静心调养,后来落下病根想要调养时已经没有机会。
刚被送来那一两年,府上每月送月供银两,逢年过节还派人来看望,然随着时间推移,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月供从每月变成每季,再变成每年……最后无人问津。
整整六年过去,曾经高高在上有嫡系小姐,如今被家里遗忘的存在,连日常果腹都成困难,病情反反复复的发作下,病入膏荒。即使如此,关素素却仍念念不忘曾经的指腹为婚、皇子妃。
如果谢氏还在,或者谢家还未落败,关素素也还在关家有一席之地,曾经宴席的笑谈或许还会是一段津津乐道的佳话;然而失了关家庇护,抛弃的穷困潦倒的模样。
宁淑妃也好其子三皇子也好,都不会承认这个当初随口的玩笑话。
……
……
粗壮汉子半夜来,次日天不亮就离开。
静荷师太也大清早就醒来,斜着眼睛往旁边关素素毫无动静的院子看了两眼,冷哼一声,挽袖开始慢悠悠做饭,并炒上几碟小菜,过程中还满怀恶意的把菜香、油烟味往旁边的院子里煽。
那对主仆已经断粮,撑不了多久,怕是半日都撑不到就会救到她这里来,到时候,她再一一清算,“没有自知之明的东西,求老娘借米买药,还敢高高在上端架子……我呸!”
呸完又想到昨晚喜儿跑了回去,也不知道打晕刘郎的是何人,难道是喜儿那小狐狸精在外勾引的野男人?刘郎恼她办事不力,害得她昨夜儿,使尽浑身解数才算哄好,还保证下次定要让那小狐狸精乖乖就范……
静荷又有些妒忌,年轻就是好,稍稍勾引一下,是个男人都会拜倒裙下。刘郎虽然嘴上不说,但她也知道必是嫌弃她人老珠黄了……都是些没良心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