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诉柯原本想带两个妹妹去聚贤楼看看热闹, 可是又想到那里人太多, 他们又没有钱进包间, 便也作罢了。
京城里每到乞巧节, 也就是七夕节, 都会在聚贤楼举办诗会, 还有“能者便登聚贤楼”的说道。
他也是在去年, 跟丘泽先生一块去了一次。
七夕当日,聚贤楼内会出对诗会,还有个类似于闯关类的活动, 叫做文会。
文会会出许多的难题,有才学的学子可以去里面试试看,能否回答对九十九道问题, 到时会有聚贤楼的奖励。
听闻, 不少达官贵人,也会在离开朝中国宴后, 到聚贤楼里的包间, 去看热闹, 也曾有幸运的学子, 在这一日大展才华后, 被贵人看中,因此提拔。
就连当今太子, 几位王爷,也经常一同前去。
若真答对了九十九道题, 怕是会一举成名, 也是提高名声的一道捷径。
这更提高了学子们参加的积极性。
去年,李诉柯参加的时候,答对了二十三道题,丘泽先生要见多识广,答对了四十五道题,最后也只能望而却步了。
不去聚贤楼,李诉柯就带两个妹妹去了人少些的湖边,准备一会看烟火,谁知,却碰到了熟人。
在京中的街道上,只有贵族方可骑马。
这个贵族,还得有品级的。
四品以下官员上朝只能乘坐骄子,四品官员,为了低调,有些也只敢做骄子,敢在京中骑马的,一个个都是平民百姓惹不起的人,所以碰到骑马的,许多人都会让开,不敢招惹。
李诉柯自然也是让两个妹妹避开,谁知,那骑马的少女居然停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诉柯,问道:“李诉柯,你为何在这里?”
看来是认识李诉柯。
说话的少女,就好像一只猫,这是李墨晗的第一印象。
她的头发似乎很厚,看起来毛茸茸的,云髻峨峨,发丝微微卷曲,鬓角处的头发,更是打了一个旋,头发卷得恰当好处,更显小脸轮廓美丽玲珑,很是好看。或许是头发厚,又散了些头发,披在肩头,更显得她的脸只有巴掌大小,皓如凝脂。
她的眼睛很大,瞳孔的颜色却很浅,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傲慢,却不显得凌厉,清眸流盼,星眸微嗔,整个人都灵动了几分。她的鼻子极为小巧,桃色的唇紧抿着,绛唇映日,嘴唇的弧线极为漂亮,明明未笑,却好似含着微笑。
李诉柯见到这名骑马的少女,当即行了一礼:“回禀若茜县主,小生是在陪老家来的妹妹逛逛,聚贤楼人多,怕冲撞了妹妹。”
得知了身份,李墨晗跟惠姐儿也赶紧行礼。
作为县主,却敢在京中骑马,可见其父亲官位不低,而且,她府中世家也极为厉害,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旁人,可没这勇气。
李墨晗知道,这位若茜县主是秦家的人,秦政的后辈。
“这多没趣?今日丘泽先生跟然郡王、琴郡王都会来,听闻他们要在文会上斗一斗呢,不来看多可惜?”若茜县主说道。
“家妹毕竟是女子。”
若茜县主瞥了李墨晗跟惠姐儿一眼,当时惠姐儿正拉着李墨晗的手,就感觉到惠姐儿突然攥紧了她的手,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示意她小心些,别招惹了贵人。
“跟我过来吧,安远侯府在聚贤楼有间包房,今日没有别人过来了。”
“会不会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我们秦家子嗣少,你也不是不知道,放心吧,大人们没时间过来,也就只有我闲来无事了。”
李诉柯无语了,只能跟着去了。
安远侯府有自己的规矩,就是不许子嗣纳妾,外加安远侯府世代都是将士,征战沙场,经常有去无回,还有一个秦政根本不娶的,导致安远侯府的后人越来越少,这也是若茜县主敢骑马的原因,谁让人家金贵呢?
秦家的嫡女,就算是不嫁给皇子,也是世家求娶的对象。
若茜县主在前面骑马,他们几个步行跟在后面,就好似安远侯府的下人。
就算如此,李诉柯还是步步小心,生怕速度快了,会有什么逾越。
聚贤楼本就是京城比较有特色的建筑,四层的建筑,在这一整条街都极为显眼,今夜更是灯火通明,远远的,就瞧到了这里,明亮的灯,将这里照耀得好似一座琉璃塔,小孩子见了,怕是会认为里面住着神仙。
到了聚贤楼,里面的伙计一看是贵客,还看到了安远侯府的牌子,当即将一行人请上了二楼,去了安远侯府的包间。
包间内的摆设极为考究,进门后,是一扇檀木屏风,上面画着象征着风骨的梅花,绕进去后,是一圆桌,周围有一圈椅子,一侧墙壁还有一排架子,上面放着各种奇珍的摆件,旁边还有一张小些的桌子,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
走到窗边,听着这吵闹的动静,是能看到楼下,只是此时关着窗户,窗户里面还有一层珠帘,以及一层半透明的纱帘。
窗户边,还有一排正座,一连三个高椅子,每个椅子中间放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茶水果盘。
若茜县主命人打开了窗户,站在窗边往下看了看,这才说道:“下面正是诗会呢,文会在楼上,你也参加过吧?”
“嗯,小生不才,才进了第一道门。”
“已经不错了,子筱哥哥去了三次了,最好的一次也才进了第三道门,丘泽先生那样的人才也只进了四道门。”
进了包间,便改了称呼,不再是琴郡王,而是子筱哥哥,那人便是洛子眠的皇兄,并且是另一派系的皇子——洛子筱。
李诉柯怕李墨晗跟惠姐儿不懂,小声跟两个人解释起来。
“到了乞巧节,这聚贤楼会举办诗会跟文会,诗会就是在楼下大厅内,文会,则是在四楼。四楼单独设立了几间屋子,学者可以进去答题,每答对十道题,可以进入一扇门,其实这门,也只是间隔的屏风罢了。”
“有人答对过全部吗?”惠姐儿比较好奇这个。
“有。”若茜县主抢先回答了这个问题,且回答得颇为骄傲似的:“是当年的太皇太后,也就是独孤皇后。”
惠姐儿见回答的人是若茜县主,登时不敢说话了。
李墨晗怕若茜县主觉得尴尬,这才又问:“在她老人家之后,就没有人再答对全部了吗?”
“已经没有了,最好的一次,是内阁大学士亲临,答对了八十三题,有人说是聚贤楼出的题越来越刁钻,也有人说有些问题根本无解,不过,正因如此,才让聚贤楼这么多年了,依旧极有盛名。”
李墨晗却在心中掂量着,怕是当年的莫清疏过来,也能答对不少,毕竟也是一位学文大家,可惜,莫清疏不是未国人,没来过这聚贤楼。
这个时候,若茜县主派去打听的人已经回来了:“回禀县主,琴郡王跟然郡王、丘泽先生皆在四楼答题,目前谁都没有出来。”
“他们都进第几道门了?”
“这,还不清楚。”
聚贤楼的规矩,参与答题,不分男女,若是身份不可暴露,可以领取号码牌,戴上帷帽后参加。进入前三道门,都无人问津,进入第四道门后,会有人在四楼敲锣,宣读号码牌,说出门数。
这敲锣人,每层楼有一个,到了一楼大厅,便是大锣了,很是隆重。
“看来都还没进四道门呢!”若茜县主感叹。
“毕竟需要思考问题,怕是需要些时间。”李诉柯回道。
若茜县主点了点头,便叫来人点菜,同时问李诉柯等人,有没有想吃的。
他们几个自然不敢点,于是,若茜县主就自己做主,给李墨晗跟惠姐儿两个人点了些糕点以及干果、水果。
等了一会,突然听到了敲锣声,接着是报信人喊:“七十六号,进入四道门。”
若茜县主当即来了精神,问道:“是他们几个吗?”
之前报信的人这才说道:“丘泽先生是四十八号,然郡王是四十九号,琴郡王是五十号。”
“这么说来,这七十六号是比他们几个后进去的,却进了四道门?!”若茜县主震惊了。
“看样子是的。”
又过了半晌,又是一阵通报声:“七十七号,进入四道门。”
这一回,若茜县主干脆站起来,派人去打听:“你们去打听打听,这七十六号跟七十七号究竟是谁。”
被惊动的不仅仅是若茜县主他们,就连楼下诗会的人都停了喧闹,开始等待消息。
同层不少世家子弟,也纷纷派人前去打听,很快,就有消息传过来:“回禀县主,七十六号是国子监的学生杜易青,七十七号,好像是杜易青的老乡。”
“杜易青?”若茜县主对杜易青有些印象,只是,扭头看向李诉柯,“杜易青唯一的老乡在我们这里啊,他另一位老乡是谁?”
就连李诉柯都是一怔,杜易青哪里还有其他的老乡?
李墨晗却极为镇定,手里剥着干果,偷偷地扬起嘴角来,她知道这个七十七号,杜易青的老乡是谁,看来,明姐儿已经耐不住寂寞,准备一展身手了。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敲门进来。
若茜县主的人去开门,进来的人居然是然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