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诉柯对去国子监的事情一直很心动,却很犹豫。
今日秦氏来了,还说要将惠姐儿送走,李诉柯才是真的着急了,一时之间想不到好的对策,便准备将此事说了。
这事,连洛氏跟李暮秋都不知道。
说完之后,一屋子的人都震惊了,那可是国子监啊!天下学子挤破头都想去的地方,李诉柯居然可以去!
李墨晗是知晓此事的,所以不惊讶,只是环顾四周,去看其他人的反应。
洛氏第一个惊讶地问:“真的?”
李诉柯抿着嘴唇,重重地点头,其实,他的内心也是极为激动的。
这一回洛氏真的哭了,一边擦眼泪,一边念叨:“好好好,你能去国子监,以后就定然会有出息了。”
李暮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身体一颤,将茶杯往身边的桌子上一放,手扶着椅子扶手,好像这样,他才能坐直一般:“真有此事?为何不早说?”
“儿子一直在犹豫。”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有机会就一定要去!”
秦氏则是一会看看洛氏,一会看看李暮秋,看样子也是真的高兴:“好啊,好样的,我就知道柯哥儿有出息。”
白姨娘则是惊讶地看着众人,看不出欢喜,反而笑得牵强。
最让李墨晗觉得惊讶的是明姐儿的反应:“那可真要恭喜二哥了!”竟然真的替李诉柯觉得高兴似的。
惠姐儿之前还像个斗鸡,现在一下子来了精神,也不哭也不憔悴了,直接去问:“什么时候能举荐,二哥,你什么时候能过去?都安排好了吗,稳妥吗?”
李诉柯见惠姐儿这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她明明自顾不暇呢,还有心情关心他,却还是回答:“丘泽先生办事自然稳妥,日子还没敲定,主要还是他在等我的消息。”
李暮秋听了,松了一口气:“时间不大好,算着日子,一个月前,刚有一批学生进入国子监,你想再去,怕是得等到明年开春,或者,有先生看中你,许你插班。”
“正是如此。”
“那个时候丘泽先生会不会已经走了啊,万一他把这件事忘了怎么办?”惠姐儿性子急,却也问到了点子上。
“丘泽先生会让他的家人,将举荐信寄给我,到时我亲自拿着举荐信过去。”
惠姐儿这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鼻头一酸,哭了出来:“真好,真好……二哥,你有出息比什么都让我开心。”
这是真心的。
屋中的气氛顿时变得亲情满满。
这个时候,祖母才继续问:“这是好事,是该好好商量,也要谢谢那位丘泽先生。不过,然郡王的事……”
“然郡王是私自外出的,应该是来濠州游玩的,他跟丘泽先生是好友,所以来孝亲王府拜见的时候,还能顺便见见丘泽先生。在然郡王跟丘泽先生到孝亲王府马车遛马的时候,然郡王遭遇行刺,受了重伤。晗姐儿在孝亲王妃那里学了些医术,竟然也用上了,帮了然郡王。”
“晗姐儿居然会医术?”秦氏依旧是那种将信将疑的语气。
“是的,今日过来的,就是然郡王派人来给晗姐儿送谢礼的。”
秦氏狐疑地看向李墨晗,唤了一声:“晗姐儿,确有此事?”
李墨晗当即走到了正中间,回答道:“回祖母,是这样的。”
“你如何帮的然郡王?”
“像鹤的药草,止血。”
她的回答,需要在座的众人去猜,好在,大家都能猜到些许。
洛氏担心的是其他的问题:“晗姐儿你没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举动吧?”
好像大家都担心她会惹祸。
“母亲可以放心,然郡王没有气恼的样子,反而亲自教晗姐儿下棋,还教她写字,似乎对她很是不错。”
“什么?!”李暮秋不由得震惊:“还有这种事情?”
“嗯,然郡王是好人,那么厉害,也不会轻瞧我,跟别人不一样。”她这样回答。
这一句说完,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然郡王那么尊贵的人,都不会嫌弃李墨晗是个痴儿,在李家,不但秦氏轻视李墨晗,李暮秋不在意她的生死,就连侍女都不将她当回事,真是大大的对比。
“这还真是难得。”白姨娘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像这样不端架子的贵人着实不多了,尤其是能跟我们一样,真心实意待晗姐儿好。”
白姨娘一句话,就凸显了她也不会瞧不起李墨晗,还待李墨晗不错。不得不说,白姨娘面子上的事,做得还是不错的,让人挑不出理来。
秦氏反复看了李墨晗半天,才道:“帮了然郡王,得到他的赏识,这也是好事。”
“我还没看,然郡王送晗姐儿的是什么?”李暮秋在这个时候开口。
礼物在李诉柯手里,他当即拿出来,是一个小盒子,紫檀木雕刻着蝙蝠的图案,轻轻一晃,就有叮当的声响。
秦氏听了,当即笑了起来:“还能是什么,定然是些小玩具,给晗姐儿拿去玩吧。”
李诉柯将盒子递给了李墨晗,惠姐儿却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晗姐儿,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这个时候,就连冬哥儿也凑了过来,想要看看玩具。
李墨晗这才在众人的注视下,将盒子打开了。
一打开,就看到两个金灿灿的金元宝,惠姐儿都看傻了,他们这种小门小户未出嫁的姑娘,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呀!”洛氏则是惊叫了一声,“这……”
李诉柯也走了过来,拿着盒子,从里面又拿出一份锦缎帛书,展开看了看,这才说道:“是一套三进院落宅子的地契。”
“这么大的赏赐?!”秦氏的声音都不对劲了。
李墨晗也是一怔,却很快将东西都放回到盒子里,跪在了秦氏面前:“祖母,把这些给三姐做嫁妆吧,这样,不会嫁不出去了吧。”
秦氏听了,当即觉得荒唐:“嫁妆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母亲自然会准备的。”
秦氏知道,洛氏的家底可厚着呢!
她之前还说帮惠姐儿找婆家,谈到嫁妆,却全推给了洛氏,她是半点也不出。
“祖母,二哥是母亲教的,可以去国子监读书,三姐她也对晗儿很好。”李墨晗又道。
李诉柯跟惠姐儿都是洛氏教出来的孩子,李诉柯还极为出息,有了去国子监读书的机会,洛氏的家教,再没人能怀疑什么。
洛氏教育方法没有错误,秦氏也没有理由带走惠姐儿。
李诉柯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会去国子监读书,怕是也是为了说明这个。
秦氏一时间被说得没了言语,好半天,才说道:“我在柳州也闷得紧,正好让惠姐儿陪陪我。”
“祖母更喜欢四姐,不是吗?”
“惠姐儿过去,我还能顺便教她规矩!”
“母亲教的规矩很好啊……之前,白姨娘将不懂规矩的侍女送去我那里,做错事了,也送回去了。三姐做错了,也该送母亲那里去。”
“晗姐儿,莫要以为你帮了然郡王,我就不会说你!你别以为,你可以顶撞祖母!”
李诉柯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了,跟着跪在了李墨晗的身边:“祖母,您说惠姐儿保护妹妹是给李家丢人了,那我入国子监,加上妹妹帮了然郡王,得到了赏赐,是不是为李家增光了?我们都是母亲教大的孩子,为何您只盯着小小的错误不放?”
“这哪里是小小的错误,整个濠州城都在说李家女子没家教。”
李墨晗忍不住腹诽,整个濠州城,有几户人家把李家当回事的?
“可您可否听说,好些人在说惠姐儿心善,就算妹妹是个痴儿也百般护着,不曾放弃。那日惠姐儿对晗姐儿的袒护,许多人都是看着的,甚至有人说……”李诉柯说着顿了顿,这才继续道,“有人说,惠姐儿比母亲还要有主见一些,很有风范。”
“柯哥儿你!”秦氏当即被气到了,却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能看向李暮秋。
李暮秋的思绪早就不在惠姐儿去留的问题上了,他在想的,都是李诉柯去国子监,以及晗姐儿帮了然郡王,日后能不能因此得到好处上了。
于是,他这样说道:“惠姐儿也不必您亲自教导,这种小事非过些日子就会过去,待柯哥儿去了国子监,便没有人再能说我们家女儿什么。若是日后柯哥儿有出息,惠姐儿也能嫁得好些。”
秦氏见李暮秋都这般说了,也不再坚持,只是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不管了。”
洛氏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把抱住了惠姐儿,惠姐儿也扑到洛氏怀里哭了起来,还一把拽住李墨晗,一起抱着。
这三个人的举动,就像劫后余生似的,弄得秦氏一阵不悦。
李诉柯则是松了一口气,从李墨晗手里取来小盒子,将东西装好了,盖上盖子,递给了洛氏:“娘,您替晗姐儿收好这个,这是然郡王赐给晗姐儿的,这以后就是晗姐儿的东西。”
“好,我的孩子有出息,都有出息。”洛氏很是满意地松开两个孩子,将盒子拿在手里,手指在盒子上摸着上面的纹路,就跟宝贝似的。
李暮秋原本对那些东西很心动,不过见李诉柯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