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美一年半前生了一个小汉子, 这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得来的, 喜的艾美即使周老么给他冷脸故意找事也不计较了, 轻轻松松略过, 反正有儿子了, 万事足以。
梅画喂饱了孩子让他们自己玩, 然后开始洗衣服, 小孩子的衣服一天换好几身,这样的天气好洗也好干,这活几乎每天都有, 以前都是春芽和艾美来干,当然现在他们也不会撂手,只不过梅画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要是一个也就算了, 这一下四个。。。
“真是烦人啊,白天伺候小的, 晚上伺候老的,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梅画拧干一件精棉的小裤子, 吧唧一下扔到旁边的空盆里, 大声的埋怨, 还有些恼火,艾奇长的精壮, 这两年对床上的事需求越来越大,以前还能顺着梅画一些, 自己赖叽一下, 撒个娇就能躲过去,可现在这些招根本就不管用,惹急了人干脆裤子一扒直接上垒,自己这小身板努力的反抗结果成了助兴剂,虽然自己也能爽到,可就是不喜欢他这么蛮横!
艾美过来的时候梅画已经洗完了衣裳正准备晾晒,老二老三两个小胖墩坐在铺着草席子的薄褥子上完积木,见艾美过来了,立刻用稚嫩的嗓音大声的叫人,
“姑么么!”别看小娃子口齿还不太伶俐,但这几个字说的极其熟练。
“唉!”艾美扬声欢喜的答应着,快步走过去,先把自己的娃子放在上面,然后惯例的一人楼了一会儿才放开。
艾美扭头瞧着弟夫不痛快的脸色,就跟没看见似得,谁让他那个表情一天三百六遍的上演呢,
“画画,今儿是你生辰,也算是个正生日,我叫你哥夫去割肉了,肘子和猪蹄膀都带了,晌午你想吃什么?哥给你做。”长寿面是少不了的,一会儿就得和面。
梅画将半盆水泼进园子里,闻言扭头道,“包饺子吧,芹菜猪肉的,挺久没吃了。”
艾美对他口中的挺久不置可否,上一次包饺子好像是六天以前,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画画喜欢,见天儿的吃他都没二话。
“□□芽过来帮忙包,不然这么多人得多久才能吃上!”指挥人干活的事梅画向来不客气。
艾美只呵呵笑却不说话,梅画擦干手又道,“二叔不过来吃那就跟以前一样给他俩送去,咱们乐呵咱们的。”
“你呀你呀!”艾美点点他,为柳春芽抱不平,“人家春芽哪次不是早早的过来,偏你还每次都吆喝着,亏着人家春芽心思单纯不多想,不然早跟你冷分了,虽说你是他长嫂么,可究竟没春芽年岁大,那口气该和顺些便和顺些,可不好总是喊来喊去的。”
梅画一屁股坐在草席子上,长手一伸,把离他最近的老三和艾美的娃子推到一边,空出来的地方则自己脱了鞋盘上腿,不以为然道,
“哥你也说了我是他长嫂,除了婶么他必须听我的,还不行我行使点我的权利啊。”
艾美没理会弟夫的硬话,只心疼被推了一个跟头的三宝儿,再瞧瞧坐的摇摇晃晃的自己的儿子,又一想到弟夫向来不走心的举动,一阵气馁,嘴角扯了扯,生生的把责怪的话咽了下去,罢啦罢啦,娃子都是磕磕绊绊的长大的,估计弟夫也不是成心的,用劲不大,当然,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这个时间还早,艾美像往常一样便做绣活边看着四个宝贝儿,老四睡饱了醒了之后便被梅画抱出来了,他自己则跑回去睡回笼觉,这阵子看孩子看的忒困乏了。
过了两刻钟,艾美放下针线,起身去屋里的桌子上到了一杯蜂蜜水给几个娃子喝了,二宝尿了湿了裤子换下来,自己的大娃子又拉了一泡屎,再有三宝的口水滴滴答答的湿了衣襟,好家伙,光伺候他们都费了不少时间,不过再累再繁琐艾美也心甘情愿,那开心的笑容简直都泛着光。
大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就听柳春芽笑问,“大哥你来的早,我今儿晚了。”
艾美正给二宝穿裤子,瞧着他只拎着一个篮子便说,“什么早晚的,哪分的那么清楚,婶么做什么呢?怎不把大哥儿带来?”
大哥儿是柳春芽生的一个小哥儿,年龄比艾美的儿子小两个月,正学走路,柳春芽深知婆么最想抱孙子,所以一直暗暗地闷头努力。
“阿么说娃子多咱们看不过来,大哥儿又是个好动的,看他比看二宝三宝费心多了,就没叫我抱。”
按常理说小哥儿一般都是文静的,乖顺的,可他家这个的却完全颠倒过来了,婆么说这孩子随了小叔,这好动不老实的劲头跟二瓜子小时候一模一样,这才学会儿走路,还不稳当呢就想要跑起来,真真叫人哭笑不得。
此时,艾寒流家里,刘芬芬正费力的抱着两只小胳膊挣扎的大孙子,才多大功夫,脑门出了一层的汗,刘芬芬不轻不重的在大哥儿屁股上拍两巴掌,冲另一边看书的当家的说,
“夫君,你说大哥儿怎的这么调皮,就这么一小会儿我手酸的不行,可跟岭子小前儿不一样,性子到随了瓜子,你瞧瞧这小脚丫子一瞪一瞪的,就没他老实歇会儿的时候,还这么有劲儿。”他说这些并不奢望能得到回复,只是心随了口,想说就说,习惯使然,果然下一句就开始逗弄小娃儿了。
艾寒流本想清净的看会儿书,奈何一大一小都不会看眼色,索性丢了书,准备去外面转一圈。
“唉?夫君你去哪啊?”刘芬芬一见人走,立刻抱着娃儿追上,口内还絮叨说,“晌午咱不用做饭了,今儿小画的生辰,那头做好了孝敬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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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奇家里,四个小娃玩累了睡下了,艾美和柳春芽一个和面一个剁肉,小炉子上炖着肘子,猪蹄的毛都踢掉了,正用水泡着,等晚上准备给弟夫红烧吃,他们也沾沾光。
弟弟家的日子现在越来越好过,家底儿估计比镇上的员外郎大财主家都不逊色,虽说这大部分都是弟夫的陪嫁,可弟弟这几年也是牟足了劲儿挣银子,为的就是不想再弟夫面前矮下去,虽说一家人何必分的那么清,只是身为汉子的自尊心和脸面比天还大吧;
艾美又回忆到了一年以前的一天,弟弟家门口突然停了十几辆马车,除了十几位一身戎装的威严武将,竟然连知县老爷都来了,亏着头一日有人给里长伯伯送了信,不然自己真得吓死。
艾美心想兴许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一次见到圣旨的机会,这可是天大的皇恩呐,要搁他们窝在村里一辈子,别说圣旨,就是能见到县太爷都得烧高香了!
自己没读过书听不懂圣旨的意思,过后里长一解释才晓得原来是弟夫的亲家爹爹得了官,而且好像似了不得的大官,得皇上看重,这不立刻下旨夺了弟夫的待罪之身,恢复原籍原身,还说弟夫心性坚韧不折不挠表现良好,弟弟身为夫君尽职尽责,因此赏赐了家里五十亩上等良田,百两纹银,至于其余的马车车辆都是梅画的亲家送来的,跟着来的老么么是弟夫的奶么么,一站脚便已经一脸的泪水的,搂着弟夫时更是哭成了泪人,抽抽噎噎的说这是弟夫的嫁妆,来的晚了……
反正这件事情造成的轰动和影响无所估量,还好里长伯伯及时开了会喝令警告那些平常扯小人嘴的几个夫郞,不过当时的景象几乎人山人海,这么大的一个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刻钟全村人都出动了,大的小的老的少的,除了在家坐月子的,就连没满月的婴孩都被抱出来沐浴皇恩;
那跪下接旨的黑压压一片,等再起来时,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渡着一层圣洁的光,再也没有比皇恩浩荡更令人心生敬仰的大事了。
关键是艾家村在皇上那挂了名,这两年里长为着村里人能过上好日子多挣银子,经常往县衙跑,舍人情舍脸面,为村里人挣来了好几笔通商单子,大家伙儿的日子眼瞅着越来越红火,人人感谢里长,而这样不辞辛苦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皇上赐给了艾家村二百两银子用于村落建设,这个消息比爆炸还轰烈!
这样荣光的场景艾美经常回忆,过去了一年多却好像就发生再昨天一样,那样真实。
“大哥大哥?……”
“啊啊!”艾美回过神来。
柳春芽笑的眯起了眼,打趣道,“大哥你想什么那么入迷?瞧你,菜叶子都剁进去了。”
“还不是画画。”艾美也没瞒他,转头瞧了眼挂着帘子的门口说,“春芽你去瞧瞧画画怎么还不醒,这马上就晌午了,可别叫他睡的时候太长,叫起来醒醒神走动走动,睡魔怔了可不是好说的。”
“唉!”柳春芽答应一声,往肘子锅里加了几段儿葱盖上锅盖,然后在水盆里洗干净了手然后还放在鼻子下闻闻没有味儿了才往屋里走。
屋内的景致早就变了样,雕花大床移到了东北角,原先空出来的位置摆了两个大箱子,靠近灶台的那面墙是一个尺寸相当的四开门衣柜,窗户下面放着一张四方桌,东西两边摆着两把漆油枣木椅子,靠近大庄半米处事一个双人的婴儿床,里面铺着锦缎飞花的小被子,再瞧着大床的床帐和被子,无疑不是上等精棉所制,除了房子是土的,单看用简直就是个金窝窝。
柳春芽来过这屋不知多少次了,也不瞎瞧,目的性强,直奔床上的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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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奇家的地都包了出去,自己只留了六亩,每年除了交税外光地租子就能攒下少,生活越来越宽裕,可艾奇并不喜欢当甩手掌柜的,他喜欢种地喜欢脚踏实地,要是什么都不干每日只是闲呆着估计一天就能憋出病来。
日头渐渐升到正当空,阳光刺眼,顶着飞了边的草帽,身上穿了补丁的衣服,脚上的鞋糊了一层泥巴,甩甩水从稻田出来,艾奇招呼不远处的周里,
“咱回吧,午时了,后午早些出来。”边说边走了跟前。
周一下没注意踩了一脚深坑,身子侧外一下,而后连忙稳住,大声回道,“成,也是时候了。”
简单收拾一下,艾奇提着铜壶两人往回走,不过今天绕了一个圈,叫上了正在给麦子除草的艾岭,几人搭伴说说笑笑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