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美没接着往下问, 不用想都能猜出来关起门来大家伙说什么, 左右不过添人进口是喜事, 只是苦了先头的两个, 同时他也庆幸有这个喜乐的消息散出来, 这样应该能换下众人口中梅画智斗杨芬芬的那场戏。
不论什么事情, 只要一出现, 就有正反两面,有抬手鼓掌的,自然也有抗拒驳斥的, 艾美不想让梅画成为是众矢之的,也不希望他的才华能力可以聚集超高的人气成为众星捧月的对象,自己的愿望很低小, 只要两人踏踏实实的一辈子就好, 同时为了保护他,所以还是淡出众人的视线较好。
兜兜转转一上午常华和张兰兰也没将那个盘扣的缝制手法研究明白, 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上, 两人只好先回去, 约好后晌再来, 艾美和梅画留饭, 被两人严厉拒绝了,一上午连吃带喝已经够意思了, 再留下吃饭那脸皮都得多厚啊,虽然是极亲近的关系, 但也得讲究个礼尚往来的适度。
关上门, 艾美劈头就问,“葛板沾上了么?”也不晓得弟夫要做什么,剪了两大块的粗布非要糊在一起。
“嗯,已经好了,下午就能用。”梅画颇有成就感的点着脑袋,油画什么他还是第一次尝试,即使不成功也绝对能把本钱挣回来。
“那就行。”艾美应承,“晌午想吃什么?昨个儿的馒头还有两个吧。”
“好像是,我也没看,”梅画根本没留意这些,只是想起什么说什么,“哥,咱们吃手擀面吧,炸酱面。”
“炸酱面?”艾美挑眉疑惑,脑袋里的弦儿抖了抖,不确定地说,“是不是拌酱面?用的黄酱?”
梅画向来擅长赞美,还喜欢锦上添花,“没错,哥你真聪明,不过那个黄酱要用油炒一下,里面还要放上葱花,蒜,鸡蛋,尖椒,其实最好有肉,没有的话就用鸡蛋代替好了。”
“瞧瞧你哟!”吃个酱还这么多讲究,艾美话头一转,“得嘞,哥先去和面,你去把要用的材料准备好,一会儿给哥打下手。”耍笑是耍笑,只要梅画提出来的东西,艾美都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梅画作势俏皮的弯身一揖,眉目鲜活,口念唱腔,“得令!啊~”
艾美被他这古灵精怪的一幕刺激的有点发懵,反应过来后,一个箭步拉住正要飞奔的人,高台手臂却轻轻地落了几下,小心地拽着人耳朵正颜厉色低语,
“这是做什么?这些伶人戏子的东西可是你能学的么?叫人听了去像什么话?”觉得自己口气有点重,艾美抿了下嘴唇,换个姿势拥住低他半头的梅画,拢拢垂在他胸前的头发,诱哄道,
“画画以后咱们怎么玩闹都行,就是不可在唱这些无用的东西,在家不可以,在外更不可以,哥都是为了你好,那等抛头露面的人可不是你这般人能去效仿的,把脑子里的这些念想必须忘掉,可晓得了?”
忘不掉!我记性好着呢!连上辈子的事儿一清二楚!
不过面对大姑姐如此心神不安的严厉教诲,眼中明晃晃地写着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几个大字,梅画只好硬着头皮装乖巧点头,还把脑袋搁在他的脖子里蹭蹭,表示自己受教了,领悟了。适当的退步可以换来更多的优待和守护。
“好啦好啦,不委屈了,哥又没说什么,不是批评你,只是那个东西是不好的,以后不去做就行了,哥当然知道咱们画画的教养学识无人能及,就是这十里八村也找不出你这样的一个做事周全又才思敏捷的小哥儿,你的风华气度咱们全村的人都羡慕眼红呢,我们艾家能娶到你啊,那是我们得福气!”
艾美着实温柔软语地把人夸奖一番,同时反思方才自己的言辞是不是太苛责了。
梅画又不是真的少不更事,于是表情十分到位地演绎了自己是迷途知返胸怀感激的接受大哥的训诲指正,哥俩敞开心扉,心意相通,你侬我侬,一中午甜的蜜里调油似得。
炸酱盛了一大碗,艾美用勺子沾着添了添,“嗯,小画懂的就是多,可比直接来吃要香的多。”
梅画把早就洗好的小葱拿出一根沾着酱,然后嘎吱嘎吱放在嘴里咬,“哥,你下的大酱也好,家里还有多少啊?”
“还有一大坛子呢!家里腌的咸菜都在厢房的架子底下,你想吃自己就去拿。”艾美还有活,他的赶紧着动手擀面条。
“那哥,咱家腌咸鸭蛋了么?”梅画只要想说话就停不住嘴了。
“你这没有,我那只腌了一小坛子咸鸡蛋,这会儿还不上味儿,还得等上一月才成呢!”艾美把大面板抬出来放在两条板凳上,转头说,“你要想吃赶哪天我托人去镇上带回来几个。”
梅画掰了一块馒头就着吃,闻言摇摇头,“先不了,姑么给的还有呢,老吃也吃烦了。”
“好吃的你还嫌烦啊,呵呵……”看来甭管什么人都得任命,忘了以前的事儿又如何?这做派这讲究还是当少爷得命!
光吃面条自己和梅画最多三碗就够,还有两个干活的大男人,没干粮不行,趁着烧水的功夫艾美贴了两圈饼子。
“哥你这手艺真棒,看着面条切得,精工细雕一样,漂亮的我都能吃三碗。”他也不知道咋回事,肚子就跟无底洞一样,刚才吃的半块馒头就跟纸片一样,轻的找不着感觉都。
艾美再面条长撒了一层玉米面,抖开,弟夫的话让他心里特得劲儿,都有点飘飘然了,“那敢情好,别说吃三碗,你吃五晚都成!”
“哥你发现我胖了么?”梅画捏捏脸,自我感受一下。
“胖什么胖,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很正常,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吃饱了就饿,别成天瞎合计,去给我摘两根黄瓜,调个凉菜。”先把人撵走再说,要不然一会儿不知又说些什么着三不着两的话。
“知道啦知道啦!”梅画瘪瘪嘴,掰了一小口馒头沾了酱塞进大姑子嘴里就跑了。
从园子里出来就碰上下地的人进门,打过招呼,艾美开始下面条了。
“哟,今儿吃拌酱面啊,小画啊,我们在你家可是饱了口福啊。”周里洗过脸倚在门口上嬉笑。
梅画一边砸蒜泥一边开诚地道,“哥夫你也太容易满足了,不就几顿白面和荤菜么,这算什么,再说你还老帮着二奇干活呢,咱们正经的亲兄弟,你别外道了啊。”
周里虽然跟梅画在一张桌子上吃过几次饭,这么直来直去的问话答话还是头一遭,小弟夫说话敞亮,不夹枪带棒,更没有施舍瞧不起人的意思,周里感觉全身都松快了,说话也亲近了许多,
“来吧,给我砸,就你这劲儿得弄到哪猴年去?”
“那可好。”梅画大方的把碗往桌子另一边推,转身帮着大姑子盛面条。
“过一次水就成,别太凉了。”艾美嘱咐。
梅画刚拿过碗还没动,手里的碗就被一只熟悉的手抢走了,同时耳边响起艾奇关切的话语,
“我来,这碗太沉,画画你做别的。”
你丫把我当幼稚儿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