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总觉戒指取不出来,是因为舍不得疼罢了。 ( . . )
这回心彻底死了,手指还淌着血,竟也不觉疼了。
应该是没料到我会突然做出这等惊悚行为,左思此刻的神情,已然不能用震惊二字形容。
他看一眼那枚戒指,整个人都弹了起来,连形象也顾不得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你、你还不如直接拿刀杀了我痛快!”
说着便要去碰那枚戒指,但触到血迹,又像被火烧一样迅速缩回来,肯求道:“小姑奶奶,我求求,我求求你,还是把它收起来吧!”
我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摘掉,怎么可能会再收回来。
我说:“拿着它,回去告诉阿离,不对,应该是冥王大人,说我谢谢他这些年的照顾,也会记着他对我所有的好。以前我欠他的,赤渊都已经都已经帮我还清了。从今以后,我们两人不再有任何关系,我不会再去麻烦他,也请他不要再来骚扰我。”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那个冲我微笑,眉眼弯弯的纯真少年,终归还是彻底消失了。
人都会变的,我也一样。
他是矗立于天地间的三界支柱,是属于芸芸众生的帝王。
而我则是江河之一尾闲鱼,不渴望金钱荣耀,不奢求王权富贵,只愿随波逐流,看尽这世间繁华,尝尽所有酸甜苦辣。
我们的选择,无所谓对错。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至于两个人曾经拥有的处种美好,我至今不曾后悔,便让它沉寂于过去,成为美好的回忆吧!
我用力一甩,便挣脱左思的手。
他还想再拦,但是却抓了空。
或许龙大留意到了我们两个的纠缠,这会儿竟然端着酒杯走过来,帮我拦下了左思。
我抱以感激的笑笑,脚步从容地自宴会退场。
然而这份淡然并没有持续很久,走远了,我便抬起手,看面的伤。
只见拇指的皮竟是剥脱了一圈,血肉模糊的,看去非常吓人。
戒指没了,我心也空落落的。
我抱着肩膀蹲在树下,任由黄叶扑簌扑簌地落在身,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察觉旁边站着一个人。
抬头才发现是敖川,他笑眯眯的看着我。
那时间突然有种感觉,像妖怪这样没有情感地活着,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像我这样难受了。
我委屈道:“我都难过成这样了,你居然还笑!”
敖川道:“难道还要我跟你一起哭么?”
我揉揉鼻子,站起身,“寿宴已经散了么?”
敖川道:“散了啊。”
“那咱们回去吧。”
“等等,有个人你还没见呢。”
我好道:“谁?”
敖川用下巴示意不远处,“喏。”
我看过去,立马便叫道:“阿月里婆婆!”
她站在那里,对着我微微一笑,又招招手。
我也顾不得敖川了,呼呼地跑到她身边,“您身体还好么?”
她脸满是皱纹,但是精神却非常好,笑声爽朗道:“结实着呢,再活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许岩呢?”
“他也很好,长高了很多,唔,你也长高了呢。”
我耸耸鼻子,突然想起华樱来,本来想问她的境况,但是又怕阿月里婆婆想起她儿子的事,所以也不敢轻易开口。
阿月里婆婆道:“你是想问华樱吧?”
我连忙点头,“那天我们在幽冥界,把她送到了百灵路,也不知道后来如何了。”
阿月里婆婆道:“她顺利回到现世了,不过没多久,便离开了苍桐山。”
我好道:“离了苍桐山,去哪儿了?”
阿月里婆婆道:“听说漠北有种让人可以死而复生的巫术,她想要去寻找学习。”
死而复生?我很惊讶,“当真有这种东西么?”
阿月里婆婆面容凝祥道:“谁知道呢,天下之地无不有,她那么年轻,既然想去试试,那便去吧,免得将来心里头存有遗憾。”
我点头,“那您平常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她微笑,“你们几个呢?都完成自己的梦想了吧?”
我想起良辰跟段策,禁不住伤感,“您当时曾给我们起过一卦,说幽冥界之行,有喜有忧,每个人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也会失去很多……确实是这样的,良辰的仇已经报了,但却失去了她唯一的弟弟。段策解开了桃花咒,但是至今却生死不明,我找到了妈妈,但是也并不觉得很开心。”
阿月里婆婆道:“人生是这样周而复始的过程,在不断失去成长,在不断成长失去。你们几个孩子,我每个都很看好,放心吧,那个叫段策的孩子,可是一脸长寿相,不会轻易死去的。”
我欣喜若狂道:“真的吗?良辰一直都在找他,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希望有天,我们能再次重聚!”
“会有那么一天的,”她柱着拐杖道:“好啦,我得走了,再晚回去,石头怕是要担心喽。”
我依依不舍地冲她挥手,“您保重啊,如果将来我们几个聚齐了,一定会去苍桐山探望您!”
阿月里婆婆身形渐渐走远,我这才收起视线。
敖川这会儿还站在树下等我,一幅心不在焉的神情。
我跑过去,道:“老虎叔叔,咱们今晚还要回竹林吗?”
敖川道:“刚才还一幅难过的样子,这么快恢复了?”
我脑袋迅速耷拉下来,“您怎么老揭我伤疤呢!”
过了会儿,庆忌便驾着天马过来了。
我们坐去后,敖川显得有些沉默。
我问:“老虎叔叔,您有心事么?”
敖川说:“心事倒不至于,是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妖界马要选新任首领了,我这边怕要开始忙碌,咱们回去后,可得抓紧时间修行,这也意味着,接下来半个月里,你怕又得吃苦了。”
我咬牙道:“吃苦我不怕,前面已经挺过来了,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倒下!”
“不错不错,”他连声道:“其实传道授业也是件乐事,只是我现在才体会到,你要不是白泽大人的徒弟,我一准得抢过来!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