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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古言 > 盛世医妃 > 第二百零四章荒唐大梦
  “郡主!”
  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看见了盘桓在床单上的斑斓毒蛇,瞬间冲到了舒湄面前一手挽住她的腰飞速后退,随手抓起梳妆台上的一把簪子掷了出去。
  银簪笃笃没入床板,缓缓扭动的几条毒蛇被钉住七寸疯狂扭动起来,不消片刻便死透了,然而苏世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脸上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手揽着舒湄,几乎能感受到这人细微的颤抖,于是将另一只手搭在舒湄背后并不熟练地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脊。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神色警惕地打量着这房中的一切,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和眼中杀意成反比,究竟是什么人,敢在嘉靖郡主床上放毒蛇?!
  这里是皇宫!所有有危险的东西都要杜绝,这毒蛇是有人从宫外带进来的!
  苏世危险地眯起眼睛,宫中物件管控十分严格,带进来这么多毒蛇更是难比登天,有能力办到的就那么几个,偏偏那几位还连成一体,就算是想不怀疑都不行……
  他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知道那人究竟在这里放了多少条蛇,防止有漏网之鱼的危险,心中计算着此事最有可能的幕后主使,所以并未松开抱着舒湄的动作,动作近乎温柔地安抚着她,虽然无言,却很能给人安全感。
  舒湄将脑袋抵在苏世的胸膛之上,脸色有些发白,她并不是胆小之人,但蛇这种生物天生就能给人恐惧,更何况是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视野之中?
  那几条毒蛇缠在一起,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堆在这里想趁她睡觉要了她的命,这屋子里还不知藏了多少在角落里。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顿时汗毛倒竖,感觉整间屋子都散发出一种森森寒意,火炉再暖都无法驱散,她忍不住攥紧了苏世的衣服,脑子一片僵硬。
  直到那轻柔的安抚落下来,炽热的体温从她所贴着的人身上传递过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温暖之中,才终于将那骨缝里的寒意驱散出去,沉稳有力的心跳像是被施了什么魔咒,“砰”“砰”“砰”跳动在耳边,近在咫尺,仿佛穿透了皮肤传递到了她的胸腔之中,带动着她过快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平复着心脏跳动的节奏。
  舒湄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靠近过苏世,有意调侃也好,无意撩拨也罢,她都不曾像如今这样,能够毫无忌惮地贴近着他,抛开所有的幻梦和虚妄,此时此刻,她身边的这个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她忍不住往苏世身上靠近了些,他身上极浅极淡的冷香便窜入鼻腔之中,仿佛要散入四肢百骸似的让人无法松开,她需要死死克制,用尽此生的决绝才能压住心底横冲直撞的妄念。
  自古以来的相知相守,都不是只要有情就可以的。
  一辈子太过艰难漫长,她没有来历,没有归处,困于这一方天地之间甚至连一条出路都没有,仅凭着一腔赤忱,火上烹油即便是再炽热滚烫又能烧多久?总有油尽灯枯,只余冷灰的一天。
  更何况苏世待她不一定有情……
  苏世没有注意到舒湄的异样,但她方才的惊呼已经惊动了人,外面人影闪动,平儿担忧我的声音传进来:“郡主?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那小丫鬟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和旁边的人交流了一句,似乎是想硬闯,苏世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若是在这里被人撞见了,舒湄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可眼看舒湄浑身颤抖,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兽,苏世如论如何也不放心这样放开她。
  “郡主,没事了,你受伤了吗?”
  他进来得及时,舒湄应当是没有被咬到的,但看着舒湄此刻的状态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低下头去低声询问了一句,却见舒湄不知为何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些,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似的。
  这副模样顿时让苏世又不忍心了,细细想来,这是他第一次撞见舒湄脆弱的一面,心中生出无限怜惜,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外面的平儿还在追问:“郡主,我进来了。”
  苏世一皱眉头,忍不住将舒湄搂紧了些,准备着情势不对就干脆带着舒湄一起离开,若单单是平儿也就罢了,若是叫别人撞见了此刻这一幕,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舒湄日后该如何做人?
  被“保护”在怀中的舒湄明显感受到了苏世肌肉的紧绷,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复杂神色,竟说不清是喜是悲。
  她原本便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之中无法自拔,听见平儿的声音竟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来——她便是这样赖上了苏世又怎样?
  可这是不对的,舒湄明知这一点,苏世是此间良人,但并非她的良人,她本就不该与他产生纠葛,阴差阳错走到如今,今夜已经是最大的逾矩,这一场荒唐大梦,是该醒的时候了……
  “平儿,”舒湄忽然出声,语气平稳,听不出什么异样来,苏世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外面的平儿果然顿住了脚步,舒湄道:“你不必进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今晚舒湄一直都怪怪的,平儿不敢说话,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那郡主你有事的时候一定要叫我,我下去了啊?”
  这一次舒湄没有回答,平儿等了一会儿,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她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舒湄推开苏世,她原本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动作罢了,是苏世被这一个小举动惊得陡然回神,条件反射地松开了她,并且后退好几步不敢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苏世难免有些尴尬,今夜之事算得上他此生做过的荒唐事之最了,若说他方才安慰舒湄还能勉强说得过去,可舒湄都已经恢复了还抱着人家不放可就太过荒唐!不,即便是安慰嘉靖郡主也不该如此逾越!嘉靖郡主……不会生气吧?
  他下意识地看向舒湄,眼底有着隐藏得很深的不安,反倒是舒湄没什么反应,她揉了一把脸,什么也没说地转过身去看已经被钉在床上的死蛇,只留给了苏世一个背影。
  虽然看不见舒湄的脸,但不难想象出她应该是平静的,这样的反应像是一块泡了水的白馒头,堵在胸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噎得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