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明显的态度转变,舒湄还没傻到相信这是什么骨肉亲情!因此舒湄并不介意借用她们的力量。更何况在这宫中,某些事情由织云出手可比她方便得多。
说起来也没有什么,舒湄方才在曲太后宫中受到了一番冷遇,自然是想要讨好一下舒至曦,但她毕竟是舒至曦的姐姐,又是嘉靖王府的郡主,拉不下这个脸来,于是便由织云出面,也就是借沈太后的面子给舒至曦送个小礼物拉近一下姐妹之间的关系,有了沈太后的面子,曲太后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一切都合情合理并且无法拒绝。
说完自己的目的后,织云对舒湄表示了理解,这个时候白茗捧着一个礼盒回来了,舒湄便吩咐了平儿几句话,让她随织云一起回去挑东西给舒至曦送过去,对织云表示了一番感谢,随手褪下一个玉镯放在了织云手上。
勋贵之家,舒湄身上的东西自然是好的,织云在沈太后身边见过不少好东西,因此并未太过高兴,说了几句吉祥话便保证一定帮舒湄把事情办好,舒湄这才对平儿说道:“至曦如今恐怕还在气头上,你稍后也同她的两个大丫鬟说一声,至少要把咱们的态度摆出来。”
这话本无可厚非,但舒湄意有所指,将什么东西不着痕迹地放在了平儿手上,平儿顿时会意,随织云一起回了悠同殿。
白茗道:“郡主,咱们从宫外带过来的东西虽然好,但四小姐和太子妃都是身份贵重的人,也不一定看得上,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舒湄看了她一眼,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举步向外走去,漫不经心道:“物以稀为贵,你知道这盒子里放的是什么吗?”
白茗摇了摇头,舒湄却笑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却并不解释,白茗愈发好奇,但见舒湄如此卖关子,索性也就不再问了,二人在两名宫人的引路下很快便到了东宫。
听说是嘉靖郡主来访,很快就有人来迎接,苏轩这个时候还在内阁,舒湄就被一路带到了太子妃的院子,和整个皇宫相比,东宫的氛围反倒是更端庄肃穆一些,即便是宫女內侍们说话都是十分小声的,舒湄被宫人领着,看上去是悠然自在,实际上却是将太子妃院子周围的情况都打量了一个遍。
果然如同她所想,经过方唐寿宴一事,苏轩的确加强了对陈蘩的看管,虽然还不至于到软禁的地步,也没听说过太子妃受了什么冷遇,甚至因为怀上了皇长孙的缘故得了不少赏赐,但她的院子周围,巡视的人比别处可要多不少,可见苏轩做事之周到了。
和苏世接触下来,舒湄的确是相信他同苏轩之间是有些兄弟情深的意味的,皇长孙的孕育加固了苏轩在朝中的地位,许多势力也在暗中发生转变,也不知这兄弟二人究竟能走到哪种地步。
这般想着,舒湄很快就见到了陈蘩,她的气色倒是不错,看上去还胖了些,因为怀孕日子短的缘故暂时看不出身子来,舒湄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盒送给她,里面装的是一尊玻璃材质的送子观音。
白茗见到那木盒里面的东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从未见过如此晶莹剔透的玉石。
陈蘩也略张了张嘴,但很快便将那惊讶压了下去,眼里的喜爱倒是不少,爱不释手地将送子观音拿了起来,问道:“郡主是从何处得来的这种宝物,我竟辨不出这究竟是何材质,非金非石,看着像是水晶,但竟能做到毫无杂质,晶莹剔透至此着实难得。”
“太子妃喜欢就好,这东西我也是无意间见到的,想着您身怀有孕,便图个吉利给您送来了。”
这个时代并没有玻璃,富贵之家琉璃却十分流行,也正因如此,这个时代对于玻璃的需求不高,条件限制玻璃制造工艺造价又高,大富大贵之家用不上许多小门小户又用不起,实属鸡肋,而舒湄一来没有银子,二来心力所限顾不了许多,制药一事已经足够繁复了,她实在腾不出空来,否则舒湄凭借一颗理工头脑靠着吹玻璃也是能发家致富的。
只可惜时代终究是太过落后,如果不是因为实验仪器需要,舒湄或许根本都不会动这个手。
但正如舒湄所说,物以稀为贵,更何况这种不含其它金属元素的透明玻璃也确实好看,这个时代的手工匠人技艺高超,这尊送子观音也是栩栩如生,只是只是她没想到陈蘩竟对这东西如此喜爱,现代玻璃工艺品不胜凡举,送子观音这种东西别说没人会用玻璃做,即便是有恐怕也没有市场,所以这件礼物的效果是有些出乎舒湄意料的。
因为她送礼送到了心坎上的缘故,和陈蘩之间就又多了些话题,没过多久太子就回来了,听说嘉靖郡主也在,便设了宴请舒湄过去。
恰好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太子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因此陈蘩并未有什么怀疑,这些日子太子虽然不曾对她有过半点苛待,但她是个聪明人,是能看出苏轩刻意的疏远的,因为今日舒湄的到来,苏轩不好单独与她用膳,太子妃必定是要在场的,陈蘩决定趁这个机会和苏轩和好。
于是陈蘩便和舒湄一起过去,却没想到苏世也在,心里难免有些膈应,但上次苏轩和她说过的话她还记得清楚,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什么,看苏轩上次的表现,关于她泄露了消息这件事苏世恐怕早就已经知道了,因此她露出些许愧色来,和苏世打了招呼:“没想到二弟也来了,前几日真是多谢二弟了。”
陈蘩指的是祭天那日青铜鼎被炸翻时苏世不顾后果冲上去救了苏轩一事,要知道苏轩的身体非常脆弱,严重的时候大喜或大悲甚至都能要了他的命,更不要提那样的惊险了。
事实上直到昨日苏轩都一直卧病不起,今日稍稍好了些便强撑着去了内阁。
舒湄是见到了祭天那日的情景的,苏轩从祭坛上被扶下来,已经咳得像是没了半条命,只不过那时候陆番也在,她心思不在这上面,这会儿想起来却觉得有些奇怪,苏轩的身体虚弱至此,放在一般人身上也已经是油尽灯枯之象了,即便是苏轩身为东宫太子,有无数天材地宝吊着,这症状也不应该如此奇怪。
她看了苏轩一眼,见对方脸色仍旧有些苍白,偶尔会捂住嘴咳嗽两声,但除此之外却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了。
她很快便将目光从苏轩身上收回来,向他和苏世行了礼,几人又说了一番话这才各自坐下。
因为陈蘩有孕在身,这个时候不宜心思太重,苏轩又不想因为某些原因让人看轻陈蘩肚子里的孩子,因此这些日子来虽然刻意要让陈蘩长个教训,对外却做得没有一丝毛病,甚至陈蘩的贴身婢女都看不出异样,而今日之事他算准了陈蘩会跟着过来,便打算趁着嘉靖郡主也在,让陈蘩和苏世之间把心结解开,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苏世自然明白苏轩的想法,因此并未给陈蘩什么脸色看,全程态度如常,在场的人都是通透精明的,谁还看不出这顿饭的名头?
因此陈蘩言语间便暗示了几番抱歉,三言两语间便将此事给揭了过去,舒湄更是个知晓前因后果的,这会儿不免在想苏世难不成只是借自己和太子妃解开心结?
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逝就被舒湄抛弃了,苏世应当不会如此无聊……
但舒湄还是有些不舒服,用过饭后,苏轩找了个借口带着陈蘩离开了,这里便只剩下了舒湄与苏世二人。
这才是真正要谈事情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