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罗里吧嗦了半天,结果是半个关键点都没提到,苏世忍不住皱起眉头,耐心逐渐耗尽,随后就听见苏络说道:“就在刚刚,他居然还从荷包里拿出了花生酥给我吃,你说他是不是傻?每年祭天之前母妃都会叮嘱我万万不可在祭天时吃东西,尤其是和花生相关的,整个大炎朝都知道这是太祖的忌讳吧,皇姑姑总不会没教过他。”
虽然并不知道舒至予为人如何,但这样的低级错误肯定是不会犯的,即便是小孩子嘴馋,家里的人也会管教着。
如今舒至曦和舒至予是独自来的京城,在嘉靖王府里定有苏瑾为他们安排的老人,这些规矩,肯定是会提醒的,所以苏世听到这里的时候顿时觉得不对劲。
苏络继续抱怨:“而且他还和我说这是郡主姐姐特意为他准备的,郡主姐姐那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苏世:“……”
按照心思单纯之人的思路,听见这个消息应该是会想到“不懂规矩”“关心则乱”之类的缘由,但苏络直接跳到了“栽赃陷害”的思路上,虽然他是否定了这一条思路,但是这足以说明苏络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单纯,他这幅性子,会无缘无故地相信仅有一面之缘的“善良的嘉靖郡主”吗?
苏世心情复杂的盯着满脸天真无邪的苏络,猜想他是真的不知道那番话的漏洞还是在装疯卖傻故意给他破绽。
“不背后语人是非,你没学过?”
苏络:“……”
欢天喜地表情生动的七皇子顿时僵住了,他叽叽喳喳唱了许久的独角戏,就是为了能引起二皇兄的注意,为此不惜讨好嘉靖郡主,却没想到自己刺探了一个这么大的消息,苏世竟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听这话的意思还是在怪自己?
苏络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感觉自己受了好大的委屈,他瘪了一下嘴看向苏世,低声道:“可舒至予明显在陷害郡主啊。”
他竟然还能看出这个来?
苏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他的这个弟弟了,但可能是他探究的目光太过露骨,苏络不自在地扭了扭,僵硬着说道:“二皇兄,方才我犯了一个错误。”
“嗯?”
这小子古灵精怪的,刚才还一脸邀功,他这还没说什么又扭扭捏捏地认起错来,苏世忽然觉得这小崽子还挺有趣,左右现在也无事可做,看看他要做什么也不是不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世毫无负罪感地看着苏络自陈罪状。
他扭捏了半天,铺垫了一大堆废话,中心思想是他离开偏殿后和舒湄说了会儿话,然后就好像惹得郡主不高兴了,苏世见他满脸“我知道错了你快问我哪里错了”的表情,问答:“你说了什么?”
苏络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盯着脚尖,如此反复了几次,才扭捏着说:“我说郡主姐姐和二皇兄乃是天作之合。”
苏世:“……”
这小子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苏络虽然满脸的纠结犹豫,但苏世却清楚无比里面藏着的是什么心肠,这会儿他内心恐怕都要笑疯了。
苏世抿了抿唇角,严肃地告诉他:“我与嘉靖郡主并无关系,这样的话你日后不要在说了。”
装疯卖傻了半日才终于换来了二皇兄的“谆谆教诲”,苏络很是满足,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两颊的婴儿肥尚未褪去,显得可爱又认真,和苏世记忆中病入膏肓的骨架子形象天差地别。
或许是想到这家伙的未来,苏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就温和了些,问道:“那你说这些话的时候郡主是什么反应?”
苏络想了想,这件事情虽然苏世和舒湄只要一对就会穿帮,但谁会闲来无事去问这种尴尬的前因后果呢,于是他说道:“郡主姐姐……好像还挺高兴的,但是我看不出来,就是感觉,她让我不要乱说来着。”
苏世心里更复杂了,果然舒湄对他是有情的吧?
头疼……
再说另一边,舒湄回到王府后,就把事情和沈素说了一遍,沈素再叮嘱了她一番在宫中该注意的事情,两个人因为已经“解开心结”的缘故关系拉近了许多,而舒湄却只对以前两看两相厌的境况怀念无比。
第二日,舒湄带上白茗和平儿坐上了宫里来的马车,宫里没有皇后,舒湄的第一站就是去拜见太后,至于先拜见哪一个却是有讲究的。
论身份,自然是母后皇太后更为尊贵,但曲太后身为皇上的生母,却也是谁也不敢轻怠的,在众人眼中,苏瑾嫁给了嘉靖王,舒至曦就是曲太后的外孙女,也就是说她是和舒湄站在敌对方的,所以舒湄自然要首先拜访沈太后,牢牢地抓住自己在这宫中最强大的后盾。
然而舒湄在这件事情上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曲太后,平儿和白茗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却也不好劝阻,一行人便只好去曲太后那里受冷落。
按照曲清荑一贯的作风,自然是不肯好好接待舒湄的,看在舒湄第一时间就来拜访她的面子上勉强露出了个笑脸,却也只是寒暄几句就想把人打发走,舒湄连舒至曦的面都没见到。
可舒湄也不生气,到了沈太后宫中第一时间请罪,上次同沈素一起过来时天色已晚,太后已经“睡了”,不知沈凝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舒湄也没见过她,不知她是个什么性情,所以在这里的时候,舒湄甚至比面对曲清荑是还要紧张一些。
可事实上完全不需要,舒湄到的时候沈凝正和一位妃子聊得开心,见到舒湄来了也都是热情地打招呼,暂时并未感觉到什么风刀霜剑。
“太后,湄儿来迟了,还请太后恕罪。”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快过来坐。”沈凝和沈素完全不同,她骨架子比较大,加上有些发福的缘故看上去非常慈祥,声音洪亮像是武将世家,对舒湄也十分热情,完全没问舒湄之前去了哪里。
坐在旁边的那位妃子也笑得开心,道:“这就是嘉靖郡主啊,果真生得一副好相貌,又懂事又乖巧,太后娘娘也算是你的姨奶奶,你与她老人家这样客气那可是要让她生气的。”
老人家畏寒,太后宫里生了好几盆炭火,将外面的寒冷隔离开来,方才说话的那位神色温婉,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因为保养得当的关系仍旧是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反倒是添了几分成熟女性的风情,舒湄听了她这一番话,顿时笑起来。
“这位就是庄妃娘娘吧,没想到娘娘竟这般年轻,我都险些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