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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古言 > 盛世医妃 > 第一百四十四章借力
  舒湄实在是没想到,这位元阳道长被戳穿了身份后竟然如此直接,这倒是意外之喜,她沉下脸来,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色:“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母妃交代了你些什么?”
  这下不光是平儿,就连钟乐山都惊讶了,他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舒湄笑了一下,没回答这个问题,她既然知道十年前沈素把她送到庄子上去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自然不会相信元阳道长和沈素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协定,此次她过来也是沈素的安排,她究竟想要做什么,舒湄可是好奇得很。
  幸而钟乐山那句话也不过是脱口而出,对于这些大宅门里面的恩恩怨怨他也没有真的要追究的意思,缓过神来后便说道:“郡主既然问出了这个问题,想必是能明白我这些年不再京城并不是对外宣称的那样出门游历,而当年的契机便是当年对郡主的箴言,为了这样一句话,我漂泊在外十年,既然如此,郡主何以认为我会如此轻易地将这些事情和盘托出?”
  原以为开门见山后面会是豁然开朗,却没想到钟乐山会在这个地方等着自己,看来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舒湄扫了一眼小案上的茶具,现在这情景钟乐山应该是没有心思招待自己了,于是她只好自给自足,悠然地开始泡茶,说道:“我听说,成王殿下在招揽道长?”
  苏世和钟乐山的接触,绝对是隐秘无比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在听完这句话以后,钟乐山的反应比一开始见到舒湄时还要大,舒湄一见这情景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她在心里对褚子桑说了一声抱歉,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缓缓说道:“道长这些年来行踪成谜,却能得到成王殿下的青睐,虽然并不知道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是想必成王殿下并不愿意将这样的消息泄露出去吧。”
  钟乐山是个道士,若是牵扯到了夺嫡中去,那他的话就不再可信了,不论之前苏世有多看重他,对于一个已经失去价值的人却是不会多在意了,而在这种名利场上,进来容易,想要离开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失去了成王这个靠山,钟乐山的下场恐怕比十年前更惨。
  因此虽然舒湄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轻易地让钟乐山的脸色难看了些,他蹙着眉头试图做最后的反抗:“郡主的消息竟然比王妃更灵通,既然如此又何必来问我?”
  舒湄假装没听出来这话里的挑拨意思,反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十年前道长决定帮我母妃编造出那样的谣言时就应该知道这嘉靖王府的水有多深了,我无意将道长拉到这浑水中,只不过是想知道一些真相罢了,最后是个什么结果,还是要看道长的选择。”
  她威胁起人来的时候,向来都是轻飘飘的,话里的重量却丝毫不轻,没有任何感觉得这样的威胁是虚无缥缈的,钟乐山的眉头狠狠地皱起来,似乎是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舒湄又道:“高门大宅里的阴私事,没人愿意宣扬,道长和王府里的关系不会持续下去,此事一了,无论是我还是母妃对于道长而言都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香客罢了,没有人会知道今日我与你说了什么,道长可以认真考虑。“
  说着舒湄也不着急,老神在在地品起茶来,平儿有些敬佩地看着舒湄,虽然对于这一场谈判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却并不妨碍她对于舒湄的崇拜。舒湄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朝她笑了一下,随后说道:“平儿,你去问问上清观里的斋饭,咱们下午再回去。”
  这其实就是要支开平儿的意思,虽然平儿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还是很听话的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舒湄和钟乐山两个人以后,舒湄又道:“道长化名钟乐山,那日洺河旁可是有什么事要办?”
  “郡主这又是想说什么?”
  从舒湄进来开始,就一直在一个接一个地抖搂消息,钟乐山此刻已经没什么好震惊的了,只是警惕地看着舒湄,便见她十分轻松地倒了一杯茶推到自己面前,说道:“这大青叶茶虽然苦了些,但却是清热凉血的好东西,道长先尝尝。”
  今日舒湄的到来就已经足够让人着急上火的了……
  因此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难免有些奇怪,舒湄笑眯眯地说道:“以元阳道长的身份自然是和那烟花之地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是钟乐山为何要去那里,是要去见什么人,或者说,那日红娘会上,那画舫之上究竟有什么人值得‘钟乐山’这个人去挂念,却并不难查,道长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也可以帮一把,就当做是报答了。”
  什么狗屁报答,舒湄早已让温眠去查清楚了,钟乐山在京城中也是神出鬼没,但是每次却都和一个人有着隐秘联系——朝暮馆春杏!
  这就是当初他为何会找上“舒子湛”的原因,可舒湄却并未直接戳穿,一来她也并不确定钟乐山和春杏之间有什么关系,二来她直说自己没有调查过他,也算是一些诚意,这就是谈判的技巧了。
  果然闻言钟乐山的神色有些动摇,他辛苦守了多年的秘密,如今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舒湄面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只要稍稍一伸手,就能把那层并不存在的窗户纸戳破,眼前给他留的面子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若是二人无法达成共识,他相信眼前这人是绝地不会心慈手软的!
  想到这里钟乐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妥协:“多谢郡主手下留情,若是郡主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
  终于搞定了……
  舒湄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说道:“我想知道十年前那件事情的真相,以及今日我前来拜会道长,我母妃原本是想让道长与我说些什么。”
  钟乐山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嘉靖郡主的不简单,对于她的这个问题也并不意外,于是一五一十都说了。
  正如舒湄所料,当年元阳道长所批的“命格轻薄”四字全部是出于沈素的授意,而沈素之所以会让舒湄过来,是她编造了一套“嘉靖王府地位尴尬,怕皇帝暗中下手才出此下策”的言论想借钟乐山的嘴告诉舒湄。
  这就奇怪了,按照沈素平日里对自己的漫不经心,竟妄图通过这样的法子来消除二人之间的隔阂,未免也太便宜了些。
  可舒湄也不得不承认,若是她当年没有亲耳听见沈素说的那些话,今日也定然是会被这样的“苦心孤诣”所感动的。
  而十年前朝政混乱,太上皇虽然身居南宫,却往往能掣肘朝中大事,嘉靖王府手握重兵地位尴尬,两位王妃明争暗斗,几乎是朝中两代帝王权力争斗的缩影,舒湄在这种时候被送出去也是无可厚非,甚至为了造成这种假象,钟乐山遭到了一股神秘势力的追杀,至今仍有不少人认为那是皇帝对于碍事之人的惩戒。
  整件事情可谓是水到渠成毫无破绽,将一个被逼到绝路的母亲的拳拳之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只可惜啊……
  舒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微垂着眸子吹了吹杯中的茶沫,脸上的表情挡在氤氲的雾气后看不分明。钟乐山摩挲着粗粝的茶盏边缘,暗中揣测着这对母女之间的关系,缓缓说道:“郡主想要的消息就这么多,至于这些事情背后有什么深意,我不过是个茅山道士,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