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前世苏世与顾庭笙也算是熟识。
苏轩去世后,苏世处在风口浪尖上,是顾庭笙几句提点叫苏世看清了形势,不再寄希望于那虚无缥缈的父子感情,此后更是在关键时刻帮了苏世不止一次。
但是对于顾庭笙此人,苏世却完全不了解,他的背景、身世、目的,苏世一概不知,只是知道此人酷爱桂花糕。
因此苏世便想试一试是否能提前找到顾庭笙,若是能说服他扶持苏轩,或许真的能改变苏轩的命运!
买下致芳斋也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却没想到当真有了顾庭笙的踪迹,只是褚子桑当时通知他时已经太晚了,顾庭笙一旦离开致芳斋就谁也找不到了,找人跟踪更是别想,苏世只能让人尽力将顾庭笙留下来,今日收到消息便拉着褚子桑急急过来。
这里面的前因后果十分麻烦,苏世懒得解释,便转移话题道:“你说查我回京消息泄露一事,可有眉目了?”
褚子桑一听这话便知道苏世是什么想法,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没呢。”
“怎么,你说的那位高人不愿意出手?”
“哪里呀,是你这传信通路太过隐蔽,”褚子桑顿了一下,看着苏世意有所指地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消息不可能是在路上走漏的。”
“……”
苏世与褚子桑相交多年,彼此之间毫无欺瞒,褚子桑这番话是在诛心,苏世忍不住皱起眉头,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沉着声音说:“不可能是我皇兄。”
褚子桑实在是不明白,在这波谲云诡的皇权之中,苏世究竟是如何对苏轩养成这样彻底的信任的。
他二人年纪相差不大,苏轩身为皇长子,因出生于皇上登基之日落地便封为太子,堵了天下悠悠众口,堵了太上皇身怀有孕即将临盆的后妃之子即位之路,但那毕竟已经是多年前之事了。
十几年来,苏轩仁德宽厚是不错,可身体太弱并无多少建树,反倒是苏世,身为皇上唯一的嫡子,论武他乃是乃是西北统帅屡立战功;说文他与苏轩师从一人自幼也是天资聪颖,哪一方面都不比苏轩差,无论是谁看也都会觉得苏世应该心有不甘。
可偏偏苏世对苏轩深信不疑,他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前回京只是为了苏轩的一句话!
都说苏轩心思细腻克己复礼,他又怎么不知晓这其中的忌讳与凶险?既然如此,他还要苏世回京,这本就说不过去。如今消息泄露,苏轩俨然便是最大的嫌疑人,苏世又如何不知?
既然知道,他为何仍旧如此笃定苏轩不会害他?!
褚子桑想不明白,他并不认为苏世是一个可以被感情蒙蔽双眼的人,这两兄弟之间定然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褚子桑对苏轩的怀疑,毕竟在这皇权倾轧之中,动辄便是性命难保。事关他好友的性命,若是当真到了关键之处,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苏轩保住苏世!
舒湄与顾庭笙多年未见,自然要好好相聚一番,虽然致芳斋方才的态度有些奇怪,舒湄却并没有询问的意思,毕竟舒湄无意插手顾庭笙之事,若是顾庭笙有需要,自然会主动开口。
她亲自将致芳斋新送过来的糕点送到大厅中,舒依依正满脸讨好地给顾庭笙捶肩:“先生,我哥哥这个人呀,又古板又无聊,您是如何看上他的呀,我就不同了,您看看我,聪明伶俐又孝顺乖巧,您要不考虑一下也收我为徒?您看这力道行不行……”
“咳咳……”舒湄咳嗽了一声示意自己的到来,舒依依尴尬地看了她一眼,不自在地吐了吐舌头,赶紧闭嘴,舒湄无奈地摇头,将糕点一一摆上,说道:“先生今日过来,可有什么打算?不如在这里多留几日,让依依好好招待招待您。”
“诶哥你怎么这样,这又不是我师父你怎么让我招待呢?”舒依依脱口而出,随后又意识到什么似的一缩脑袋慌忙对顾庭笙解释道:“先生先生,您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要赶您走的意思,只是您看我哥嘛,他三天两日的不着急,这才刚刚回来便又要走,如今您都来了还留不下来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说着舒依依眼珠子一转,又说:“我看不如这样吧,他这样不孝的弟子您收了也没什么用,不如将他赶出师门,教我如何?”
舒湄无奈地将这丫头拉开,无视了她期待的眼神对顾庭笙说道:“先生意下如何?”
舒湄女扮男装开了这百草堂,顾庭笙怎么会猜不出来她身怀秘密,只是他没想到舒湄竟然连舒依依都瞒着,看了一眼气鼓鼓地坐在一旁的舒依依说道:“不必,我此来也不过是一些小事,这时候,也该走了。”
“这么快?”舒湄惊讶地看着顾庭笙,这时候麦冬进来禀告说褚子桑来了,舒湄顿时明白了:“先生所为的是与褚小公子之间的事情?若是如此,那我便不强留先生了。”
褚子桑这才刚一回来顾庭笙便要走,再加上方才那小二挽留的态度,舒湄若是还猜不出来顾庭笙今日是专程为了褚子桑前来才是见了鬼,因此很是知情知趣地不再挽留,转身对麦冬说道:“你去请褚小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送先生出来。”
麦冬听命退下,顾庭笙便拄着拐杖站起来,舒依依乖顺地在一旁扶着他,疑惑地问:“先生与褚小公子竟也是旧相识么?日后我若是与褚小公子联系是否能见到先生?”
“不必了,若是有缘,自会相见的。”
顾庭笙拒绝了舒湄亲自相送,若是舒湄与苏世并不相识的话,他也不想舒湄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来,舒湄自然能察觉到顾庭笙的心思,索性不再多礼,任由顾庭笙自己离开了。
今日与顾庭笙相遇实在是有些意外,然而舒湄的烦心事却仍旧没有解决,杨琏之事就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若是不及时解决,事情传到苏世耳中,她的身份迟早会暴露,只希望那柯庞还稍稍有些作用……
还有陆番为何会突然盯上自己,这若是叫他知道了,那可比苏世更可怕。
这样一想舒湄愈发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四面楚歌,正巧此时一阵冷风吹过来,舒湄打了一个寒噤,拢了拢衣裳便要去将窗户关上,却在看见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时骤然瞳孔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