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两个字一出口顿时让人群炸开了锅,程贵妃看了一眼喧闹的人群,强忍着没发脾气,说道:“都安静,事情尚未清楚,你们便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人群这才稍稍稳定下来,程贵妃又问那丫鬟:“你详细些说。”
“是,回娘娘,方才小姐说这边人太多没意思,不远处的御河里倒是有些鱼虾,景色也甚是不错,便带着奴婢和几位小姐往那边去了,原……原本一切都还好好的,可那御河上不知飘着些什么东西,奴婢瞧着像是宫里宫女的料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小姐便让侍卫将东西打捞上来,却发现……发现……”
那丫鬟越说脸色越白,忽然忍不住爬到一边去“哇”地吐了出来,程贵妃厌恶地一掩鼻子,将视线移到其他丫鬟身上,程书颖这时候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虚弱地说:“姑母,那宫女死了……”
这时候也没谁计较她的失礼了,再怎么说程书颖也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小姐罢了,真正见到死人的时候还是吓得不轻,这时候也只会重复着这一句话了。”
程贵妃的脸色更沉了些,太子妃道:“娘娘,这赏菊宴乃是娘娘为拉近君臣关系特意办的,出了这样的事恐怕是有人故意作祟,不可轻易算了啊。”
这一点程贵妃自然知道,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后宫里的那些贱人故意要让她出丑,让天下人都知道程贵妃连个赏菊宴都操办不了,好夺她的协理六宫之权!
“查!给本宫仔仔细细地查!”
御河边围了不少侍卫,一具女尸被打捞上来放在一旁的草地上,湿漉漉的难看得很,旁边有一个女仵作面部表情地检查做着检查。
死人晦气,贵人们自然是不愿意看的,因此程贵妃自然没到这边来,只是她却也没回宫,而是就在不远处暂时置了桌椅,今日之事,若是不查出来究竟是何人所为,她这个贵妃也不要当了!
受惊的几位小姐都已经暂时送到了别处安置,只有一些胆子大的人还留在这里,其中就包括舒湄舒至曦。
“沈姐姐,你真的没事吗?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沈黎乔的脸色有些发白,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去,由于舒湄扶着她的缘故,她攥着舒湄的手便有些用力,以至于舒湄想忽略这其中的异常都不行。
今日沈黎乔的脸色一直便不好,看如今她这样子就好像是这宫女落水一事还与她有关一般,可舒湄却清楚无比,此事是冲着自己来的,沈黎乔会如此认为显然是有人在这赏菊宴上针对她,或者说是她认为在赏菊宴上会有人针对她!
可依照沈黎乔的性子,既然知道有人不怀好意,她应该是很容易就能应付的,为何会一连几日都心不在焉?
舒湄觉得今日之事还真是齐了,柳如绵、舒至曦、沈黎乔,上赶着一起搞事情,这场赏菊宴,可比自己想象中热闹得多。
正在舒湄心中思量之时,一个太监过来禀告道:“娘娘,死的那宫女身份找着了,是御茶房的一个小宫女儿,名叫小满,是今日刚刚调过来当差的。”
“在何处当差?”
“回娘娘,便是在花厅中伺候着,待那边事务结了才离开的,算算时间,不到两个时辰。”
陈贵妃的脸色更难看了些,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出事,若是找不出凶手,还能推说是意外落水之类的,可这小满今日刚刚在花厅当值,转眼便出了事,鬼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舒湄暗中瞧着舒至曦的方向,正好她也向这边看过来,向舒湄露出一个笑容,随后便听见一个宫女“呀”了一声,程贵妃正在气头上,听到这种时候还有人捣乱,顿时沉下脸来:“什么人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
立即就有一个小宫女跪了下来:“娘娘饶命,只是奴婢听着小满这名字耳熟,忽然想起来了,还请娘娘恕罪。”
“哦?你说。”
仵作那边的结果还没出来,这小宫女说的话或许就是线索,程贵妃不免有些心急,那小宫女便道:“奴婢今日也是在花厅伺候的,赏菊宴尚未开始之前与一个姐妹很是合得来因此多聊了两句,她的名字便唤作小满。后来宴会开始后,小满从花厅里出来,哭的很是伤心,额头上还红了一大块,却是奴婢怎么问也不肯多说。”
“你可记得是什么时候?”
“奴婢记得,便是娘娘到花厅之前,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程贵妃眯起眼睛,她的目光从在场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沉声问道:“那段时间里,花厅里发生了什么?”
众人噤若寒蝉,沈黎乔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舒湄,手上的力道瞬间放松了,舒湄察觉到她的变化,转过头来看她,眼里还带着一丝迷茫,沈黎乔虽然松了一口气,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低声说道:“今日……”
话还没说完旁边便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不可能!”
这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舒湄偏过头一看,果然是舒至曦。
只见舒至曦一幅忽然回过神来的样子猛地捂住嘴巴,这一幅“我知道了什么但你们千万不要问我”的模样让程贵妃的眼睛都亮了一下,她说道:“至曦,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舒至曦回答得不假思索,更加让人确定了她就是知情人,程贵妃温声劝道:“至曦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如果知道些什么的话一定要说出来。”
听了这话舒至曦眼里适时地流露出一丝迟疑,太子妃也说:“三小姐心地善良,定然是想到了些什么却不愿意说出来,本宫与贵妃娘娘都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这两个人发了话,周围便有不少人都在劝说舒至曦了,舒湄看着觉得有些好笑,若是舒至曦不是苏瑾的女儿,就冲着这知情不报,顶多折腾两个回合便要开始“严刑逼供”了,哪里还唱得了这么长的戏?
舒湄心里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这样一直不开口似乎也说不过过去,于是清了清嗓子准备关心一番,却见许多人都向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原来舒至曦在表演“左右为难”的时候已经频频向自己看了多少眼,这一举动活跃了多少人的心思。
不过这也都是猜测而已,舒湄很是配合地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说道:“三妹妹不必有所顾忌,这里还是宫中呢,定能主持公道的,三妹妹若是知道了什么却隐而不报,且不说这小宫女的冤案难平,妹妹日后良心也难安不是?”
原本因为舒至曦的表现而对舒湄有诸多猜测的众人听了这话顿时又糊涂了,难不成嘉靖郡主竟什么都不知道?
正疑惑着,却见舒至曦很快地因为舒湄这话而镇静了下来,眨着眼睛问:“姐姐,你真的让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