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舒湄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平儿一人服侍,问:“温眠怎么说?”
“那泼皮听说郡主要找,巴巴地赶着来了,哪里还用等?”平儿翻了一个白眼,对温眠很是不满,舒湄一见她这生气的小样就觉得好笑,正想揶揄她几句,屋子里就传来了温眠的声音。
“死丫头,背后里说人坏话是要烂舌头的知不知道?”
舒湄一抬头,就见温眠已经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房梁上,他也不知是哪里招惹了平儿,一看见他平儿就炸了毛:“我实话实说罢了,你敢说你不是千方百计地要往郡主面前凑?”
“哦,那倒是,不过……”
眼看两个人要吵起来,舒湄无奈地打断了温眠:“来就来,做什么非要当那梁上君子?”
温眠一听这话便直接起身跳了下来,也不和平儿贫嘴了,很是认真地问:“郡主,你说找到法子让我名正言顺地入府,是什么法子?”
“你如今不是已经进来了吗?”舒湄一挑眉,笑得有些得意。
温眠一脸茫然:“可……这不是偷偷的吗?也不是长久之法,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平儿找到机会就开始嘲讽他:“你都已经拿到了王府里的换班日程,这样还能被发现?你不是自称武功高强吗?”
“你这丫头……”温眠龇牙咧嘴地瞪着平儿,得到平儿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后长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不和小丫头片子计较,郡主,你快说说,究竟是什么法子?”
“就是这样,你日后就这么跟着我便是。”
“郡主……”平儿也有些糊涂了,温眠什么身份都没有,就这么潜在舒湄身边岂不是要被当成贼子打出去?
可舒湄一再强调无需做别的事情,温眠反倒是领悟了,他惊讶地看向舒湄,眼睛都亮了起来:“郡主果然高明!”
舒湄很是谦虚地一点头,对这个马屁很是受用,平儿仍旧是满脸迷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每个人都是信心满满,她顿时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不是太笨了的沮丧,舒湄见她连脑袋都耷拉了下来,心情颇好地笑了一下,解释道:“平儿,我问你,今日皇上是不是送了我六个侍卫?”
“是啊。”可这和温眠有什么关系?
“这六名侍卫对王府内的人事是不是全然不知?”
“可他们今日不是拿到了府里值班日程吗?”
“可这世上还有一种人是不会列入明面上的日程里的。”温眠得到了表现机会,身后的尾巴几乎要翘上天,把舒湄慢慢来的提醒一次性给秃噜了出来:“静深院日后的保卫工作会交给六名侍卫来统领,他们能不能发现我暂且不说,即便是日子一长发现了,那也只会认为我是王府的暗卫,这种暗中势力不论是谁都不会泄露出去,而若是王府里的人知道了我的存在,也只会以为我和那六个侍卫是一同来的,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各自揣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平衡就永远都不会被打破。”
温眠说得又快又溜,平儿的表情明显空白了一下,她眨眨眼睛,好像有点明白了。
舒湄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一挥手道:“既然说明白了,那就退下吧,‘暗卫’先生?”
暗卫这工作,既危险且辛苦,温眠只要一想自己身为二……成王府里这一批侍卫中第一人,如今却沦落到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地步,心里顿时觉得委屈无比,这样一来他看向舒湄的眼神都变得幽怨起来,慢悠悠地挪到窗边,瞬间消失在了夜色里。
“郡主,这个温眠,到底是谁啊?”
平儿自小跟在舒湄身边,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他是昨日在致芳斋中突然出现的,也不知郡主为何如此相信他。
“不知道。”舒湄回答得很是痛快,这个答案让平儿瞬间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就听见舒湄道:“他是谁,为何要接近嘉靖王府,为什么要选择我,他身后究竟有没有人,有什么人,这些都不重要。”
不重要吗?
平儿觉得这些都是关键问题啊。
“那什么才重要?”没有外人的时候,平儿很是勤学好问。
“重要的是,他是迄今为止,除了你之外,和嘉靖王府之间联系最少的人。”
不论温眠所说的身世是真是假,若是他和嘉靖王府关系密切——不论是和嘉靖王府的谁,侍卫也好偶遇也罢,要接近舒湄的办法有很多种,没有必要专挑舒湄离府的时候,用这种方法出现在她面前,一来大动干戈;二来破绽太多,不会有人这么无聊。
送血衣那次,平儿隐约感觉出来舒湄和沈素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太正常,听到舒湄这么说,她的这种感觉就更强烈的,正想多问些什么,就传来了白芍敲门的声音。
“郡主,您吩咐的事情办好了。”
舒湄对平儿点了点头,她这才去开门让白芍走了进来。
“这是选定的几户人家,郡主您要不要看看?若是可以,我明日便将白芷姑娘送过去。”
结果白芍手中的纸,舒湄不得不感慨,沈素送过来的丫鬟办事效率之快,这和在庄子上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么快就挑了四户人家?”
“回郡主,这单子上有两户都是从前府里出去的老人,膝下没有儿女,桂嬷嬷听了白芷之事便将这二人的名单给了我,另外两户也是其余丫鬟推荐的,我想着先拿来给郡主过目,我明日带着白芷先过去看一看,若是可以便留在那里,若是与实际不符,那便再做打算。”
“嗯,如此倒是缜密。”
舒湄很快看完了四户人家的基本信息,觉得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先从桂嬷嬷推荐的这二人开始考虑吧,她老人家在府里这么多年,眼光想必是不会错的。”
毕竟桂嬷嬷才是这静深院的掌事嬷嬷,也算是给她一个面子。
白芍对此并无异议,说了一声是这才退到一边,舒湄又问:“对了,白芷呢?还在发疯?”
“王妃听说白芷回来了,今日着人将白芷带了过去,说是晚些时候再送回来。”
“母妃?”舒湄皱起眉头,毕竟穿过来这么多年了,别的不说,舒湄对沈素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她绝对不是一个多年前就已经放弃的棋子都要管的性子,但她如今既然是把白芷要了过去,这是要做什么?
正思量着,舒湄今日才提上来的另一个大丫鬟白术也过来了:“郡主,王妃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