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舒湄才明白了,今日褚弼之专程来找舒停云,就是为了劝阻褚唯扬。
这褚大人的行事作风舒湄也是早有耳闻,嘉靖郡主遇刺一事若是叫他知道了定然会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若是依照舒湄原本的想法,自然会摆出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不敢相信是苏瑾做的”这样失望又沮丧的模样,将这罪名直接扣在苏瑾身上,可如今她却猛然想起苏世的话。
他说需要自己留意,要留意些什么?
如此一来舒湄便犹豫了一下,又想到即便是褚唯扬今日当真是参了苏瑾一本,纵使能叫她稍微收敛,却也是治标不治本,别说是无凭无据,她是当朝长公主,与皇上一母同胞,即便是证据确凿也扳不倒她,还不如就这么算了,任由舆论发酵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舒湄便改了主意,对言慎说道:“无凭无据之事你我怎好妄加揣测,京兆尹不是已经在查了吗,我们还是静等结果好了。这些年来嘉靖王府位高权重得罪了不少人,也不单单是岭南那边,再说我那日未带侍卫,若当真是她出手,哪里能如此轻易逃脱?”
在面对苏瑾的时候,舒停云和沈素算得上是自己人,舒湄也就没摆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不会下此毒手”的表面功夫,反而是根据事实条分缕析,言慎一时间到还真叫她给说服了,舒湄又说:“况且长公主身份尊贵,若是叫人如此猜忌岂不是失了皇家体面?你千万叫哥哥不要冲动。”
如此一一交代完舒湄才放心让言慎走了,而舒停云听完前面那些话后或许心中还存有些许疑惑,又听言慎转述完最后一句话后忽然被“长公主”三个字拉回了现实。
苏瑾毕竟是皇家的人,没有确凿的证据就随意猜忌乃是大忌,虽说自古以来言官无罪,但多少却是会连累褚唯扬,舒停云与褚弼之向来交好,想到这一层自然不会这么害他,赶紧放弃了借此机会打压苏瑾的念头,这才应下褚弼之的请求跟着去劝阻褚唯扬不提。
叮嘱完言慎后,舒湄又问平儿:“你今日去接白茗时可有提起右王妃?”
“没有。”平儿一摇头,说:“这等空口白牙之事乱说不得,即便是旁敲侧击的话我都不曾说过,只不过坊间之人都是如此说的,我没有否认罢了。”
听到这里舒湄才点点头,说道:“日后若是有人问起你此事你也万万不可以牵扯旁人,我总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
但这感觉并没有什么依据,只是一种直觉罢了。
因此舒湄没有多做解释,平儿虽然不解,却也点头应了,两个人这才转回宴会中央,远远地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柯若。
想要讨好柯若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她却尤其不愿意与这些人往来似的摆出一副冷脸,跟在一位贵妇人旁边不欲与人攀谈,舒湄看见她便想起来柳如绵,看似无意地问:“姐姐你看那里可是柯姑娘,她怎么一个人在那儿?”
沈黎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了一声:“她呀就是这么个性子,不喜欢热闹的,就让她去吧。”
“诶?可是我看她与柳小姐的关系挺好的,怎么也没看见人?”
旁边有人听见立刻嗤笑了一声,舒湄疑惑地看过去,一位贵女说道:“郡主说的可是那柳如绵?您不知道,那柳如绵的父亲不过是吏部员外郎,所以她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若不是柯小姐日日带着她,这京城里啊怕是听不见她的名字。”
“是呀,原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么,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攀上了柯家。”说话这人名叫唐璎珞,兵部尚书之女,很是瞧不上柳如绵。
“啊?此话怎讲?”舒湄满脸疑惑,沈黎乔使了个眼色让唐璎珞别说了,可那唐璎珞却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大家都知道的事儿。那柳如绵原本是个庶女,后来不知怎么的与柯公子‘一见钟情’,那柳大人倒也是个爽快人,二话不说把她那死了的姨娘扶了正,给了她一个嫡出的名头,即便是这样原本她也是配不上柯家的,可不知他给柯公子下了什么药,柯公子专程去求了太子殿下,让殿下为二人指亲,她这才摇身一变成了柯家未来的少奶奶,还没过门就把未来的小姑子哄得这样好,日后的柯家还不是都由她做主?”
原本以为柳如绵与柯若不过是关系好些罢了,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一层关系,柯彦与柳如绵的见面是否当真是如此单纯暂且不论,单就舒湄今日的印象来看,这柳如绵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人畜无害,手段是绝对有几分的。
“好了快别说了,旁人的家事你倒是操心得很。”沈黎乔瞪了唐璎珞一眼,她却不以为意的一耸肩,道:“我这也是怕郡主不知实情被那柳如绵骗了去嘛。”
一群人正说着话,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各自入座,舒湄身为当朝郡主是十分靠近上首的,除了后宫妃嫔和福王妃外就是嘉靖王府了,随着宴会开始男宾同样落座,隔着偌大的空地与女眷分坐两边,褚弼之虽然才名远扬,但毕竟尚未入仕,随着褚唯扬坐得有些远,加上夜色降临舒湄不必担心会被他看破身份,唯一不是很舒服的是,舒湄的位子正巧和苏世相对。
这原本也没什么,只不过舒湄刚刚承了苏世的一份莫名其妙的人情,再见到他难免会有情绪波动,幸而苏世脸色平淡,看见舒湄也只是友好地点头致意,与别人没有任何区别,舒湄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困惑,暂且决定静观其变。
心中正思量之时,上方传来大太监戴瑞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于是众人起身行礼,苏显瑜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大步走过来直接坐在了龙椅上:“哈哈哈众卿平身。”
“谢陛下——”
大炎王朝的这位帝王,在位将近二十年,如今也不过是不惑之年,面相上非常年轻,他环顾了在场众人一圈,仿佛随口一问般说:“老四去哪了?”
程贵妃皱了一下眉头,道:“意儿这孩子,太不懂事了,竟为了准备礼物到现在都不到。”
“哦?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