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舒湄沉默,温眠又补充了一句:“牵连到那小丫头是我考虑不周,我向郡主道歉,您若是实在气不过,便来砍我一刀也行,只是郡主身边如今危机重重,有个能保护您的人也未尝不可,我别无所求,只希望郡主能做温眠的靠山,偶尔帮衬一把,让我能报仇便可。”
“你算计了我一把,还想拉我入伙,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舒湄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温眠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定她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正想说什么,嗓子里却忽然涌上一股腥甜,他暗骂一声,哇地吐出一口血来,脚下一软跪了下来。
舒湄没想到这人跪就跪,问:“你怎么了?”
“咳咳咳,受了小伤,无妨。”温眠心里已经把王继骂了个半死,面上还要做出一副“虚弱到极点还要硬撑”的顽强姿态来,他慢慢站起身,向舒湄露出一个笑容:“您和舒至予确实不同,今日给您造成了困扰,再次与抱歉,您若是不愿意合作,我这便告辞。”
说着踉跄了一步便要离开,他的脚步走得缓慢无比,心里都急出了一层汗,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失败的时候,舒湄终于开口了:“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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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湄和温眠离开小巷后,狭窄的巷子里就只剩下横陈的尸体和浓郁的血腥味,过了一会儿,其中一具尸体诡异地动了一下,紧接着所有的尸体都缓缓坐了起来,这诈尸的场景若是放到半夜,必然能把人当场吓死,即便是这正午,也叫人觉得气氛森然无比。
然而那些“尸体”却丝毫不知道自己在从事一项恐怖活动,王继一把扯掉面具,呸了一口血:“刚才谁刺的那小丫头?!”
角落里一个人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我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小丫头会突然冲过来,我撤手已经来不及了。”
王继颇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回去和殿下说去吧。”说着他拍拍袖子站了起来,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骂了一句脏话:“温眠这个杀千刀的,一定是故意报复!”
“那不是因为头儿您先打了他一掌么?”
这一场刺杀,从头到尾都是苏世安排的,用的都是血包自然也不存在重伤的问题,可刚才王继和温眠对的那一掌却是实实在在的,王继听了这话当即怒了:“我那是为了更加逼真,要不是他身受重伤,郡主能收留他?你们一开始想到郡主能识破没?还是殿下高瞻远瞩,若不是早准备了退路,今天咱们就等着任务失败吧。”
一般来说,要想故意接近谁,英雄救美要比偶遇要更高级一点,但是舒湄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若是简单的“英雄救美”,她一定会怀疑温眠是故意接近她,但是给她一场“设计”,安排一个故意接近的“理由”,绝对比“路见不平”可靠得多。
由自己亲手揭开的秘密往往比别人直接给出来的更可信。
舒湄会医术的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因此王继绝对不会想到正是因为他的“假戏真做”让温眠真正摆脱了舒湄的怀疑。
百草堂正对门有一家糕点铺子,里面的桂花糕尤其有名,舒湄可不会什么易容术,更没有传说中换了个女装别人就认不出来的恐怖技能,因此没进百草堂,而是在这糕点铺子里等平儿出来,温眠不知去了哪里处理伤口,在她吃完第三叠糕点的时候,平儿总算是从百草堂里出来了。
从舒湄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平儿,但是从外面却是看不见里面的,舒湄叫住了一个伙计,向外指了指道:“看见那个姑娘了没?去跟她说她家主子在这儿呢。”
那伙计得了赏钱,小跑着去了,平儿很快就跟在他后面走了进来,在看见舒湄的时候,脸上的狐疑和担忧瞬间烟消云散:“郡……”
“过来。”舒湄打断她,对那伙计摆摆手让他出去,平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小跑着到了舒湄身边,这才压低声音问:“郡主,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喏,去把衣服换了。”
这衣服是刚才路过成衣店舒湄顺路买的,否则她们两一个个身上还带着血像什么样子,平儿远没有舒湄这么宠辱不惊,还想再问问关于舒湄是怎么“逃离魔爪”的问题,只可惜舒湄没给她这个机会,向店家借了个房间就把平儿推出去了。
这家糕点铺子虽然小,但是设计得不错,前台旁边是个楼梯直通二楼雅座,一楼的各个座位之间距离都不近,有些垂着草帘或者镂空屏风,把空间切割开来,隐私性和美观性都不错,接地气而不低俗,很是不错。
这时候,半垂的草帘被人掀开,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走了进来,舒湄看了他一眼,将一盏茶推了过去:“温公子,请。”
温眠有些惊讶:“郡主怎么知道是我?”
“我平日最爱看些话本传奇,对易容之术略知一二,温公子既然是来求合作的,还请不要把我看得过低。”
这话说得就好像是她自己身怀绝技似的,只有舒湄自己知道她所谓的“略知一二”就是仅止于知道这么一个东西而已……
温眠对舒湄倒是愈发佩服,他想了想,决定贯彻自己以往的做法,把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都扔了,免得以后露出什么破绽,因此道:“不瞒郡主说,我和舒至予结怨不小,你要是觉得你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姐弟情谊的话咱们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谈了。”
“我以为这个时候你应该先说说自己和舒至予有什么仇。”舒湄这个时候已经吃饱喝足,一点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因此把最后一碟松子酥也推到了温眠面前。
温眠也不客气,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拿起糕点往嘴里送,说:“这个还请郡主恕我不能说,若是有机会,郡主可能有机会见识到也不一定。”
真正的切肤之痛往往不与人言,舒湄暂时抛弃了这个问题,开门见山:“你要怎么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