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连夜掌控住了所有证据,随后就等来了三司的人,当场就勘查的情况写下来让三司各衙皆立字画押。
“这等于是回头让他们翻盘的机会也不给了,而后就闹到了宫里。
“与那暗线接头的人都被带回宫了,早上在扯皮,但最后东宫把兵部员外郎高琥推了出来,说是他自作主张坑害晋王。”
“这鬼话谁信呢?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今日站在晋王这边说话的臣子有不少,看起来,他虽然是险些被坑,但因为没有哪里落下疏忽,倒是因为这番机变而赢得了不少支持。”
这结果便跟长缨后来预测的差不多了,其实只要粮食没有被毁,他便不会落下什么不是,而如今居然他还抓到了行凶之人,那定然是要让人刮目相看的了。
诚如长缨所猜,宫里这边,以杨际处决了犯事的暗线以及兵部员外郎高琥结束了纠纷。
今日虽非朝日,但相关衙门,比如三司,再比如中军都督府里的凌渊以及东阳伯父子,再有傅容父子皆到了宫中,此外还有宗人府,以及内阁里几分学士都在。
宋逞昨夜里就已经知道了南仓出事的消息,听到之后他也再也未有合眼。
这几日他也关注了杨肃押运漕粮的事,得知他各路防守皆做到位了也感到放心。
他没有想到还真让沈长缨给猜中了,果然太子出手,而且还真就是事出南仓!
整个早上杨肃以压倒性的姿态与犯事凶手论罪,他一面从旁静望着这晋王,在一面也扼制不住心内震惊。
即便是杨肃早有预料,但他防备得无一疏漏也实属不易。
卫所里也皆在传昨夜里的事,冯少康来了,跟少殷校场说话。
看到她来也招她过去提到了昨夜,大意是要以此为戒好好当差做好防备之类的嘱告。
自长缨在杨肃回城半途露了那一手之后,冯少殷对她态度也有观变,最初也许把她仍当小丫头,如今终于以看一个战将的正常目光在看她。
练兵的空闲时间长缨也杵着剑坐在杌子上想杨肃。
她在想他昨夜里那番话。
她对当年那半个月仍然没有什么印象,不知道留给他的是一段有多难忘的记忆。
但是,湖州的印象却是历历在目的。
面子不面子,跟长远比起来,她倒不计较。
她想,关于未来那些事情,不管凶手是谁,答应杨肃了,至少她会离真相更近一点。
卫所里无军情,下晌都没什么事。
晌午才到家,宋逞就派人来请她过府吃茶。
“南仓昨夜里的事情听说了?”这位内阁大学士,见了她面连寒暄都省了。
他直接道:“竟让你算得丝毫不差,犯事者趁夜于南仓借雷电之便假造‘天祸’,让晋王捉了个正着。
“说说你是怎么算到的?”
长缨笑着道:“晋王回京对东宫来说是莫大威胁,路人皆知。所以晋王不管是揽下什么差事,对手都定然会想办法给他个下马威。
“至于我为何猜中将事出南仓,也许是因为早些年前我随同姑父去往南仓时,就觉得那里不大太平。”
她重生预知世事的能力是巧合,这么说不亏心。
宋逞道:“那又为什么偏偏是晋王?”
知道他这是在探究,长缨想了下,又笑道:“晋王也好,旁人也罢,晚辈只站在社稷与百姓的立场作事。
“谁能够爱惜贤臣良将,能够体恤百姓,我便愿他千秋万代,永世昌隆。”
宋逞一笑而未再言语。
杨肃直到午前方凯旋归府。
杨际这次虽然滑脱,但好歹这第一场的交锋杨肃大胜。
回府后秦陆谢蓬等所有人全随同进了殿。
谢蓬道:“此番当真险恶。虽说我们事先也提防过走水,但按说雨夜他们行事不便也该收敛,没想到竟出了这奸巧的主意,借着雷火制造天祸。
“好在昨夜里没曾调走那一百金林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真调走也出不了大事。”佟琪道,“有那三尺厚的沙袋挡着,怎么着粮食也不会毁去多少,只是调走了就无法捉到他们,到头来也只能吃个哑巴亏。还是我们王爷英明!”
他咧嘴跟杨肃弯下腰来。
众人都舒心而笑。
杨肃却支着扶手道:“这事我顶多摊个三成,真正的功劳……得算宋逞的。”
“宋逞?”
“是啊。”杨肃道,“如果不是宋大人特意在宫门口叫住我,我也不会上心。
“我即便是提防,也绝不会谨慎到拿沙袋来装成粮食护粮的的地步。所以这个人情,我不能不认下。”
长缨暗中托付宋逞来嘱告他,自然是不想让他知道是她的主意。
他还不知道这是因为她拉不下脸,或是有别的顾虑,总之她既然没有事先说,他也不想冒然说出来,让身边人误会她这又是在变着法地想巴结他。
众人略默,皆纷纷点头。
秦陆道:“王爷回京至今毫无根基,宋逞是内阁学士,可称位高权重,又颇具风骨,在士子间颇具号召力。
“难得他这次事先提醒王爷警惕南仓,使王爷避去了一大劫,此番自然是要设法换取他的赏识,为王府增添助力才好。”
杨肃琢磨着道:“以宋逞的为人,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他撂下道:“你先去备礼。”
宋家这边由于宋逞是出于对长缨的托付才出面提醒,杨肃虽有亲近招揽之意,但的确不曾抱过多希望。
携礼登门,如意料之中寒暄小坐了会儿,便就结束了这次会面。
长缨说要想想,杨肃就由着她想。
但终究不是那么放心,想起上次他让她跟他一道回京,她也说想想,虽然是答应了,后来却又突遭那变故,便似有了些阴影,深怕她那边再出什么事。
想去催催她,却又怕催来不中听的消息,加上差事未完,便暂且把精力安心放在余下几日正事上。
荣家这边他自然也让下面人帮着盯了盯,但是人家内宅之事,他实在也所获甚微,不知道该怎么帮她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