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0
顾师傅听完顾伯发了一通牢骚, 先把人安抚住, 转头就去堵了沐哥儿那个小王八蛋。
“这事肯定赖你,安之不是那种不知节制的人, 绝对是你又缠着他!”顾师傅兜头就把沐雩臭骂一顿,“你就不能忍忍吗?我就觉得你那恨不得贴在安之身上的劲儿,照那样子迟早得露馅儿!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幸好顾伯没出什么大事儿, 不然安之非得悔恨一辈子, 你无所谓,但多少也为安之想想。”
“反正迟早也要被那老家伙发现的,如此一来也好, 省的安之整天提心吊胆的。”沐雩一派无法无天的模样, “这不是没出事吗?我就觉得就他那人, 怎么可能会被吓出病啊,我从小就捉弄他, 也没见他出过事。”
顾师傅要被他给气晕过去了, 有那么一刻,真想照着顾伯说的把这小白眼狼的腿给打断算了, “那好,现在被发现了, 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样反正打死我我不会离开安之的。”沐雩说。
顾师傅叹了口气:“你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我跟你师娘……和你们的事还是不同的。起码我们还是男子和女子,我们有辈分上的问题,但说到底却也没有血缘之亲。”
“如今你成了名, 到时全天下都盯着你, 你待如何?你已经走到了今天这步了……你的生父是延宁侯, 你的舅舅是王将军……”
沐雩却打断他的话:“古时陈文帝立韩子高为后,前秦宣昭帝还立慕容冲为妃。有什么做不得的?”
“一派歪理!他们都是皇帝!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下没人管得了他!你可不是!”
“要么我位高权重到无人敢对我的事置喙,要么我就不要功名利禄,大不了我卷了安之往关外一跑,哼,谁能管我?”
“关外?关外是狄夷的地盘,你不要命了?”
“我这次在秋狩上见到了那达山可汗,我们的老熟人了,就是鉴明,去他的地盘就好了。”沐雩有条有理地说,他当初碰见达山的时候就在心里盘算着这个了。
顾师傅愣了愣:“鉴明就是达山?”
沐雩点头:“是。”
顾师傅目瞪口呆好久才回过神:“啧,现在是在说你的事……你啊啊,是被安之给宠坏了,这样胆大包天的话也说得出来。我告诉你,顾伯这还是小事。”
“我管不了你。”
“你知道安之的哥哥是谁了。”
“顾伯已经知道你们之间那档子事儿,蒋熹年迟早也会知道的。到那时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怕是你的小命都要不保!”
提到蒋熹年这个名字,沐雩终于有点动容了。
那阉……安之的哥哥确实难对付,不管是权势还是武功他都敌不过蒋熹年啊。
如此一来,只好想想怎么早点带着安之逃跑好了。
*
顾雪洲被折腾了一晚上,眯了会儿眼睛,再醒过来,都日上三竿了。
他赶忙去了店里,碧奴早在那了,看见顾雪洲就揶揄地笑了下,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哎哟,不错嘛,瞧这被滋润的,白里透红的,果然这男人的精/血比什么香脂香膏都要有用。”碧奴顺手还摸了一把顾雪洲的脸蛋。
顾雪洲脸都羞红了:“快别胡说。”
“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和你那情弟弟小别胜新婚嘛。”碧奴笑道,“不过你可不能对他那般百依百顺,争点气儿,哪能什么都由着他,你这样,他一下子就腻了。”
“这男人,对一下子就能得手的东西就是不珍惜的。你得吊着他才行,别他想要,你就从了他了。”
顾雪洲半晌无语:“我也是男人啊!”
碧奴笑了两声:“你不是问我这男男之道如何长久吗?反正照你那样是不行的,他现在是年纪轻,还在甜头上,是以与你如胶似漆的,这鼓劲儿迟早会下来。到时候,你又用什么挽留住他?”
顾雪洲笼了笼袖子,羞赧地说:“我……我做不来那个样子……我也喜欢他啊,不是他非要亲近我,我、我也总忍不住想亲近他的。”
沐雩在布帘后面听见,心都要被他的安之给暖化了,他真想现在就把他扛床上去。
他卷帘而入,温柔地唤了声:“安之。”
顾雪洲转头,讶异地望着他,脸色都变了:“你怎么来了?”
“我突然好想见见你。我就来了。”沐雩说,他觉得他这情话说的这般甜,安之一定马上就扑过来了。
却没想顾雪洲一脸惊恐,连连推他:“你快走,你快走!”
沐雩拉着他的袖子:“没关系的,我今天来店里给你帮忙吧。我不会在店里对你动手动脚的,你放心吧。”
“不是这个问题!”顾雪洲生气了,“别捣乱了!你这几天没来我们店都被人挤破头了,趁着他们还没发现你来了,你赶紧给我滚回去!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沐雩郁闷死了。
这财迷媳妇儿……
*
萧韧抬起斗笠的边沿,仰头看着偌大恢宏的京城,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回来了,这次把人抓回去,就算督公不会重新提拔他进都尉府,起码不会像以前那样厌恶他。
萧韧在江湖上跑了这几个月,长了一脸的胡子,身上也衣衫褴褛,他回去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剔髯净面,再把萧德昌给刷洗干净,才敢去都尉府禀告。
蒋熹年破例接见了他,萧韧激动不已。
“人找到了?别又弄错了啊。”蒋熹年说,他已经不太信任萧韧的业务水平了。
“这次绝无出错!”萧韧磕了个响头。
“行了行了。人还好好的吧?你把人抓来就好,不需要你逼问,把人送去给沐雩就是了……不,还是送到王将军府上。”蒋熹年说,“你还是先告诉他,问他一句,看他怎么说吧。”
“是!”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蒋熹年说。
萧韧偷偷瞟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硬着头皮试探着说:“我回来时在外面听到了一些……关于督公弟弟的谣传。”
督公果然没有让他回到身边,但萧韧还想为蒋熹年效力,这次任务虽然完成得好,可完成了就没有下一次了,他得自己找下一次机会。
蒋熹年停住:“什么?”
萧韧咽了口口水,然后说:“有人在外面传播说,沐公子早年在戏班子被当成娈童养,还和顾公子有那等……那等苟且的关系。”
蒋熹年听完,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这谁他妈在外面胡说八道?!”
“属下还不知……”萧韧说,“我还没来得及查。”
“查,赶紧给我查!”蒋熹年立即就想到了,“尤其查查看延宁侯府,这等下三滥的口舌伎俩,多半是出自妇人之手!”
“是!”萧韧兴奋地接了差事。
“不,先找人把长舌之人给我剁了,看他们还敢不敢说!先给我掐了再说!”蒋熹年想想实在气得不得了。
对付沐雩也就算了。
什么玩意儿!敢编排到他弟弟头上!
不过白氏假如知道顾雪洲是蒋熹年的弟弟,打死她也不敢把主意往顾雪洲头上打的。
*
萧韧登门造访了一番。
顾伯也听说了当年害死他亲妈的男仆找到了,他想了想,这会儿去找沐雩确实不是好时机,只得憋了回去,待到这事解决了再好好把那小白眼狼给赶出去。
因府中住着秋萝,沐雩就托萧韧把萧德昌送到王将军府,和舅舅打了声招呼。
王将军道:“改日我来好好谢谢蒋千岁……审问之事我来负责就好。”
王将军温润一笑:“我来就是了,我审过那么多探子,没一个不被我撬开嘴巴的。”
“我也去吧。舅舅。”沐雩跃跃欲试地说。
王将军是觉得那些血腥的画面会吓着沐雩,却也理解他的急切之情,“也好,你也是个男子汉了,练练胆子。舅舅给你上一课。”
沐雩就高兴地跟去了。
顾雪洲真是无言以对……沐哥儿这是打从骨子里就糟糕啊,他压根就不怕。
次日。
秋萝睡了个懒觉起来,遣了小丫头去厨房要早点,这是她早就定好的单子:银耳燕窝粥和桂花糕。
吃了一半,大抵饱了,赏给手下眼巴巴盯着的小丫头吃,这有些人啊,就是贱,跟狗儿似的,赐点残羹剩饭就对你忠诚地摇尾巴了。
秋萝起来,穿上新制的衣裳,那可是二两银子一尺的香云纱,对镜梳妆起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几个月前不可同日而语。
那时她奄奄一息、面黄肌瘦,都快死了。
大夫的医术高超,这几个月来又这样养尊处优地滋润着,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这日子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当年想当世子爷的姨娘就是为了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小时候有算命瞎子给她摸过骨,说她以后是要享福的。
兜兜转转大半辈子,看来运道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梳了个坠马髻,翻着梳妆匣,挑了一套白银的头面,嫌弃地说:“改日得哄沐哥儿给我买套新头面,这套头面戴那么久,都黑了,也得重新打。还是银的,我这年纪了也不好用,还是金子衬我。”
小丫头连连奉承,希望她能一松口,把旧首饰拿去打赏了。
就在这时,顾雪洲来了。
秋萝不拿顾雪洲当回事,不过是个下贱的商家,寄养了沐哥儿几日而已,沐哥儿迟早要回去当世子爷,讨好那边才是正理,随口说:“顾东家,你正好来了,我想问你支点银子打套首饰。”
顾雪洲愣了愣,笑道:“好,我让账上给你拿点银子,正好今日晴天,不如你自己同丫鬟去银楼挑吧。”
顾雪洲这些时日来对秋萝有求必应,秋萝不疑有他,去账上拿了钱,娉婷袅袅地被扶上了马车。
俨然一副富家太太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