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被载入史册的表演赛。
许多年后,圣人们仍然不想回忆起封神之中那令人窒息的打假……假打现场,也无法形容现场的混乱与荒诞程度……
但是这所谓的“荒诞”,其客观上也是需要一定的修为才能看穿的。
狐柏就不行→_→
于是作为导演组成员,她搁紫霄宫里头守着道祖看玄光镜的日常,就变成了:
“哎哟我看这一架打的不是挺热闹的么?”
“没让啊,这个阵法就这么大的威力,破了是应该的呀!”
“绝对是菜得旗鼓相当,你看阵法中心的姚天君都手忙脚乱了,这不是惊慌失措是什么?”
然后,同样作为在紫霄宫纵观全场的导演组成员,多宝道人就着刚才他师弟师妹那几招解释:
“这个法术其实还有个变招,用出来的话雷震子就招架不来了……诶你看,这会儿吕岳用的就是那个变招。”
“让了,阵法当然可以有个变阵,这个变阵其实在截教挺常见的,我看云霄当年指点几个师弟摆阵的时候就同样一番话说了八遍后来温柔如她都直接扔白眼懒得说下去了,都是这个原理,喏,你看,红砂阵里头不就这么用了?阵图是这两个,要不我给你讲讲?”
“恕我直言,姚天君这一个基础的法术都要手忙脚乱已经是卖破绽了,你看赤精子破阵的时候那一脸的羞涩就是他也看出来了这是放水。哎呀姚天君这演技不行啊,回来得罚一罚。”
狐柏:……简单讲就是这年头要看明白是假打也需要一定的法术功底呗。
然后,这毕竟是修仙圣地紫霄宫。
道祖最后看不下去徒弟媳妇在修炼上这么菜鸡了,便沉痛道:“多宝啊,你师弟师妹用的这几招你都会罢。”
多宝点头:“会。”
心说还有一部分是我手把手教的呢。
“那你就压一下法力和九微过几招。”道祖吩咐道,“让她看看都有什么变招就知道为什么在演了。”
多宝微一犹豫:“这……”把师伯娘打趴下了真的可以咩?
“去罢,九微也是好奇。”道祖揉着太阳穴,“你不觉得解释起来特别累么?”
被嫌弃了的狐柏:……道祖你过分分!
确实觉得解释不能的多宝:“……好。”
然后紫霄宫里,发生了好一阵子的,鬼哭狼嚎。
在无数次被实力已经压到了地仙的多宝轻描淡写按在地上锤爆了然后苦哈哈爬起来接着被锤,疯狂提高了战斗意识之后,再看向玄光镜中,狐柏终于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阐教和截教的弟子斗法现场了——
往人民群众一般达不到的水平去形容,就是张怡宁在国际比赛中实在是一个球都让不出去,放水的球对方都接不住,于是只能为难地往地上扔了十一个球,然后在对方懵逼的表情中强行认输。
用人民群众基本可以参与的游戏去描绘,玩农药的同学们大概可以想想四十比五的战绩,敌方所有成员都在团灭读秒,我方一塔未破,全员健在,大龙小龙buff在手,超级兵已经三路进塔,眼见着靠超级兵都能一拳一拳锤爆对方水晶。然而在水晶还剩下最后一滴血时,我方卡准时间,全员投降,装备全卖,并且全体在水晶合影,发嘲讽:“呵呵,打得不错哟!”。
于是,狐柏唯有叹息:“都是圣人做老师,都是仙乡福地好好修炼,为何差距这么大?”
然后多宝乐呵呵地挽尊:“也没有,只是两教性格不同,阐教的师兄弟们修炼之外,闲得无事便会呼朋引伴饮酒品茶,论道谈天,风雅得很,截教的师弟师妹们却是调皮捣蛋,一天没事干就喜欢打一架,打着打着就打出经验了,唯手熟尔。”
狐柏:“那道友你……为什么手那么熟?道友你也有调皮捣蛋的当年么?”
“多宝少年老成,他倒是没和他们胡闹。”这是道祖,“不过他得在他师弟师妹们难分难解的时候找准关键点把两方人撕开呀。”
撕着撕着,也就熟悉了。
狐柏:“……”
行吧,说白了就是一天打个七八十场农药的职业选手vs一天就打个一两场训练营的业余爱好者,完事了多宝还不是职业选手,人家是教练呗→_→
只是今后的妖族发展是要尚武还是尚文……尚武的话去哪找个多宝这样的教练,倒是成了一个问题了。
狐柏不由有点苦恼。
不管怎么样吧,总之,一顿欢乐的假打操作下去,赵公明也被“咒”嗝屁了,三霄姐妹也被元始带回昆仑山“囚禁”了,而兄妹几个一并悄悄咪咪来了紫霄宫见拜见道祖,最耿直的碧霄小妹妹乐呵呵拉着狐柏的手:“听说这计划是您做的,真是谢谢您给了我们一个不用假打的机会!”
狐柏僵硬地笑着:“……哈……哈哈。”
——还真别说,确实只有三霄是本色出演。
毕竟九龙岛四圣象征性嗝屁,金鳌岛十天君的十绝阵必须被破,赵公明强行在哐哐哐教了玉虚十二仙做人之后,装作自己受了钉头七箭书的咒,乱一条经脉把自己憋成个七窍流血之后长使英雄泪满襟,拉着闻仲做出一副“我死得不甘心啊!悔不听我妹妹之言!”的末路英雄模样,都很考验演技。
三霄呢?
摆出九曲黄河阵的条件下,三姐妹确实有本事擒拿陆压送去金鳌岛关禁闭(原著的操作是把陆压拿下捆了射了许多箭,最后没捆稳于是让陆压给化作长虹跑了),也确实能不用技能全靠平a地把十二仙给拿进九曲黄河阵中,并且在元始出场的时候不敌师伯失手被擒。
她们演得最没有心理障碍√
“诶对了……”狐柏多关心了一句赵公明,“我在玄光镜内见到道友七窍流血流得特别逼真,没伤到身子罢。”
“娘娘放心,乱条经脉而已,调理几日就好了。”赵公明是个爽朗的大男孩,笑得极开心,“不过小殿下的咒术确实炉火纯青,真放开来与我斗法怕我是斗他不过。如今这一场另有目的倒还罢了,他日必要与小殿下再做一场决个雌雄,不过我亦感觉得出小殿下身上还有些限制,不知有碍否……”
“让小殿下被三霄娘娘擒去金鳌岛本就是解限制的。”狐柏笑道,“道友不必担心,耽误不了道友与小殿下切磋技艺的。”
——作战指挥部,就是酱婶儿的和谐画风。
金鳌岛紫芝崖,等待已久的通天匆匆去接了黄巾力士押送来的陆压,解了陆压的捆仙索和限制在他泥丸宫的符印:“委屈你了。”
陆压笑得极灿烂:“终于等到了这一日,也算不得委屈。”
通天忍着心酸,手上赶紧去摸陆压的脉门,待查到了限制在哪里之后,手指尖轻轻点了点陆压的心口,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只轻轻一引,便将在北俱芦洲之中接引打入陆压体内的冰块取出,柔声问:“不疼了吧?”
陆压摇头,眼睛却是忍不住红了。
通天揉揉小可怜的脑袋,又问陆压要了那只元始做的手办乌鸦,递给陆压:“现在就可以烧了,自己动手,到底心里能舒服些。”
陆压微一犹豫:“可……还需要他们俩来破诛仙阵呢,现在便撕破脸么?”
“是我看出了你的身份,救了你,又不是我兄长动的手,你在灵山还一口一个元始圣人有眼无珠看不出你的跟脚呢,完全不耽误他们俩和我兄长合作的。”通天笑着把乌鸦强行塞到陆压手里,劝道,“取出来今后你就是三足金乌,有我护着你呢,他们俩有意见便来与我说。今后你和西方便一点关系都没了。”
陆压心里难过,忍不住就对通天跪了下来:“多谢通天叔叔!”
通天也是眼眶微红,勉强笑着把陆压扶起来:“你烧了这个乌鸦,身上所有的限制都没了,你便可以直接变成你的三足金乌本体,往金鳌岛之上飞一飞,权当昭告天下这世上最后一只三足金乌回来了,想来,今晚上你母亲就会来金鳌岛见你了。”
“嗯。”跟着这话音一块起来的,是陆压手掌心那一簇太阳真火。
太阳真火无物不焚,那乌鸦手办很快就被淹没在了火里,化成灰烬,而与此同时,金鳌岛上响起一声清亮的啼鸣,一只浑身是火的三足灵禽冲天而起,展翅飞翔,如太阳一样照亮了整个东海,还骗得东海海边渔民们的公鸡啼晓。
太阴星内,正在值班的常羲娘娘目瞪口呆。
太阳星内,都已经收拾了准备睡一觉的羲和娘娘什么都没顾上,随随便便披了一身外衣就冲着金鳌岛而来。
而西方灵山。
正在闭关悟道的接引道人心念微动,眯起眼睛隐隐约约看到远处太阳不正常地升起,半晌,是一句既是解脱又是不舍的叹息。
“你终究不是我灵山的太阳。”密室之内,只听到一句格外苍老的话,“如今回家,可喜可贺。”
陆压并不知道灵山之中还有这么一出,他现在只木木呆呆地看着面前那长发披肩,穿着一身宫装,踏云而来,严格来说其实有点衣冠不整仿佛是抓了件衣服就冲了出来啥也没顾上的仙子。
愣了半晌,小太阳脸上也不知何时全是泪水,他重重跪在地上,泣道:“母亲!”
羲和娘娘内心大恸,不用做什么多余的认证工作,血脉深处她自己就能十二万分的确信这就是她走丢了的儿子。
她半跪在地,把陆压抱在自己怀里。
通天眼带感慨,却也不在这时候让这一对饱受分离之苦的母子尴尬,只是安静转过身去表示自己没在看。
羲和心内默默谢过通天的体贴,随后终于绷不住,微阖双目,两行清泪慢慢落了下来。
更紧地搂住了她唯一剩下的小太阳。